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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梨走到近前,看清楚躺着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脸颊瘦削,眼窝深陷,呼吸沉重,一看便是病人。
她走动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立刻有随从问:“老夫人,有吩咐吗?”
楚云梨垂眸看向自己身上,暗紫色稳重的衣衫,头上还带着抹额。
很好,这一会又是老太太。
她扬声道:“没事,我起来喝口水而已。”
刚才那声音又起:“那小的就候在门外。”
楚云梨坐回了榻上,闭上了眼睛。
栗米镇周围都是大片大片的农田,但农人却少,那边的地都是被几户乡绅给分了,原身陈晴宜,就出生在这栗米镇,陈家和周家还有刘家,就是这栗米镇中地最多的人家。
陈晴宜生下来便得双亲疼爱,长到十五岁时,嫁去了周家做长媳。
婚事门当户对,她因为得双亲疼爱,陪嫁里还带上了十几亩地,本应该安逸一生。
可惜她运气不好,嫁的周家长子周无垠在两人的女儿五岁时,遇上了一个美貌女子,一见倾心,非要把人娶进门。
陈晴宜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一怒之下,带着女儿和离,独自住到了自己的陪嫁小院中。
女儿长大后,她给女儿招赘,生下来了孙子陈唯安。
兴许陈晴宜的命是真的不好,女儿生孩子时难产伤了身子,没几年就有撒手人寰。她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没强留女婿,眼见女婿有了再娶之意,反而还给了他一笔安家银子把人好生送出。
而她和孙子陈唯安的悲剧,就冲这个女婿身上说起。
女婿孔成在再娶后,日子过得还算和美,本来两家相安无事,逢年过节才来往。可在陈唯安十五岁这年,忽然就得了急症一病不起。
陈晴宜就得这一个命根子,当然要找大夫医治。可整个镇上所有的大夫都请遍了,孙子的病却并未见好转。
眼看孙子病得越来越重,陈晴宜还让人去府城请了大夫。然后才得知,孙子是中了伤身的药,日子一久,便会虚弱而亡。并且,府城大夫来的时候,陈唯安已然毒入肺腑。那个大夫当场就让陈晴宜另请高明,不过,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准备后事。
陈晴宜左思右想,最后查出来是孔家送来的东西,乍然得知真相,她惊怒交加,即刻就让人备马车去孔家讨回公道。可就在去孔家的路上,马儿忽然发疯,陈晴宜被带翻深深压在百斤重的马车底下,当场就没了命。
床上的人动了动手臂,楚云梨霍然睁眼,对上陈唯安水润润的眼睛,当下笑着问:“唯安,要喝水吗?”
陈唯安眼神里满是心疼:“祖母,我没事。你回去歇着吧,年纪大了不能熬夜,要是把你也累病了,我心里难安。”
楚云梨笑了笑:“我就想看着你。”
陈唯安已经病了一个多月,就在这几日,府城的大夫就会到。
也就是说,陈唯安如今已中毒很深。
楚云梨拉过他的手腕轻轻按压:“府城的大夫很快会到,你一定要撑着,就当是为了我。”
陈唯安能感觉到自己力气越来越小,身上越来越沉重,兴许很快就不成了,不过,对着祖母,他却说不出这么残忍的话。只点点头,重新闭上眼假装睡着。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楚云梨也不想让他费神,起身回房,临出门时吩咐随从仔细盯着。
此时已是后半夜,楚云梨吩咐人备了早膳,用完了还有重新洗漱换了身衣衫。
没多久,就有下人来报:“周夫人到了。”
陈晴宜今年已经快五十的人,那位周夫人卢氏却年轻,还未到三十。
卢氏容貌上佳,面色红润,走进院子里时,仿佛比整院子的花草还要娇美。她脸上还带着笑容,走到楚云梨面前时,微微一福身:“伯母,近来可好?”
楚云梨上下打量她:“唯安病着,我怎么好得了?”
卢氏眉眼间带着轻愁:“''也是。我好像听说您让人去府城请了大夫?”
“是。”楚云梨并不隐瞒,事实上,隐瞒也无用,她身边最信任的人早就被卢氏收买,可以说,这宅子里所有发生的事都在卢氏眼皮子底下。
“唯安是我的孙子,只要有一丝救他的可能,我都不会放弃。”
卢氏颔首:“伯母疼爱孙子之心,我都看在眼中。只是,这世上生老病死是有再多银子都控制不了的事,若是救不回,伯母也别太伤心,免得伤身。”
楚云梨似笑非笑:“我一定能救好他。”
卢氏讶然:“可是我听说唯安已经病得很重,您如此,太让人担忧了。”她转身,从丫鬟手中的托盘上拿起一个匣子:“这是我特意从医馆寻来的好药,算是我对唯安的一片心意,伯母千万要替他收下。”
楚云梨瞄了一眼,颔首道:“你费心了。”
似乎话里有话。
卢氏侧头看她,又没发现她脸上有奇异之处,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笑着道:“我算是唯安的母亲,费心是应该的。”她抬眼看向陈唯安院子的方向:“我想亲眼看看他。”
顿了顿,又补充道:“夫君也很担忧他的身子,我看过之后,也好跟他回话。”
楚云梨想着应付完她去给陈唯安解毒,立刻拒绝:“唯安昨晚上痛得一宿没睡,刚刚才睡下,实在不甚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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