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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母子三人还是没有动静,楚云梨霍然起身:“我去问李家人拿。”
说着就要往外走。
母女俩急了,一伸手想把人拽住。
楚云梨岂会被他们拽着?
母子三人只觉眼前一花,张红玉就已经到了大门口,几人急忙去追。
柳成扬在书院已经几年,比起这个院子,那里更像是他的家。因此,他屋中没有多少东西。这么一会的功夫,已经被车夫搬上了马车。
楚云梨出了门之后,拉着柳成扬坐了上去。
母子三人自然是不甘心的,急忙伸手来拉。
柳家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人又不是聋子,或多或少都听说了一些,本来不好听墙根,此时见柳家人到外面纠缠,众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柳母是真觉得丢人,可到了此刻,已顾不得脸面,她站在马车旁:“红玉,你别因为一时意气做出冲动的事……”
楚云梨眼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干脆站在了马车上,她先是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柳母,意味深长道:“这可是你不让我走的。”语罢,她看向周围的众人:“相逢即是缘,大家刚好看到我们一家人吵架,那就顺便帮我评评理。”
柳母:“……”要完!
她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楚云梨飞快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指着柳长洲,不客气道:“你们谁见过想遮住乌龟王八的男人?他和他娘认定我偷人,所以拿家里的银子接济外甥,偏偏这李家还心安理得,一次次上门来借。今天更是想直接借走三两银子……咱们这条街的人,谁家都不宽裕,尤其是我家供着读书人,这些年来柳长洲只能抄几本书,养活他自己都够呛……不是我自夸,李家借的银子,全都是我赚来的。”
“结果他们反而怀疑我……我反正是受不了这个委屈。”
在一众人的议论纷纷里,楚云梨声音朗朗:“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今日当着大家的面,我把话撂在这里,这柳家妇,我是绝对不做了的。”
听到这话,柳母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
柳长洲面色铁青。
柳长月恨不能把自己藏进人堆里,她是出嫁女,以当下的习惯,这女子嫁人之后,就再也不能掺和娘家的事。她从娘家拿了那么多的银子,甚至还搅和得兄嫂连夫妻都做不成……不用想也知道,往后那些人会怎么说她。别说她了,整个李家都会被人唾弃。
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哪怕张红玉只是个女子,放着这么多人的面撂下的话,绝对不可能再咽回去。
也就是说,她和柳家的缘分真的就此断尽了。
柳母脑子昏昏沉沉,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儿媳离开。她一把拉住边上的儿子:“快点把人拦住。”
可是,柳长洲一个纤弱的读书人,哪里能和马儿抗衡?
他也想拦,刚上前一步,马儿四蹄扬起,转瞬间就消失在了街角。
母子三人站在原地,都傻了眼。
……
柳成扬一路挺沉默,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母亲,只紧紧拽着母亲的袖子。听着母亲指路,他恍惚间发现了不对:“娘,咱们不去外祖家吗?”
“不去。”楚云梨摸了摸他的头:“娘已经嫁了人,那不再是我的家。”眼看他眉头紧皱,她忍不住笑开:“你别发愁了,像小老头似的。你放心,总不会让你露宿街头!”
柳成扬勉强笑了笑,心底还是止不住地担忧。
马车在小院外停下,楚云梨付了足够的车资……凡是凭劳力挣钱的人,她都不会吝啬。
车夫几乎拿到了翻倍的车资,兴奋之下,又将东西给搬进了院子里,还顺手把里面不要的砖块等物带走了。
早在租下院子时,楚云梨就知道自己来不及打扫,所以,临离开时,已经付了银子给中人,请他帮忙找两个妇人过来。
此时院子里不说一尘不染,至少也干干净净。车夫将打扫出来的东西带走之后,整个院子已经能住人了。
趁着天还没黑,楚云梨带着柳成扬去了街上一趟,买了被褥等物。由于买得多,商户还让马车送了过来。
天黑时,楚云梨又请人送来了饭菜,母子俩酒足饭饱,也终于安顿好了。
饭后,二人坐在院子里赏月,楚云梨絮絮叨叨:“院子里还有许多东西要添置,等你下一旬回来,再不会这样粗陋。你爹和祖母那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明日一早,我就去李家要债,占了我们那么多的便宜,我总得讨点回来。”
她说了许多,基本是想到哪说到哪。
柳成扬沉默听着。
楚云梨侧头看他:“成扬,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实上,离开柳家之后,我还觉得轻松了不少。因为可以少养两个人,也没有不要脸的亲戚上门借银……就是,委屈了你。”
柳成扬急忙道:“娘,我不委屈。”
以往他只知道自己母亲辛苦,今日看着母亲和柳家人针锋相对。他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母亲这些年来承受了什么。
无论家里多和睦,无论母亲有多辛苦,在柳家人眼中,母亲始终都是外人。
他……也是个外人。
子女孝顺父母,父母养育子女本就是应该。可是在柳家人眼中,他们给他银子读书,养他长大,都是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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