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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诺微微一怔,抬眸对上安氏含笑的双眼,心下微动就又听到安氏打趣的声音,“我又不是个恶婆婆吃人的虎姑婆,阿诺不用这么害怕我呀。”
“噗嗤。”阮诺忍不住咧开嘴一笑,露出浅浅的梨涡,说起来,不论是前世的阮诺还是现在的这副身子,都是幼年失恃,所以阮诺还真是不知道要如何与安氏相处,面对安氏给予的关心,她想亲近,可总是觉得不自在。她想起刚刚见到安氏的第一眼,总以为安氏虽然不至于为难她但也必是个难以亲近的,可却未曾料到她竟是个如此风趣的人,这会儿心下顿生亲近之感,面上的笑容也跟着多了几分真诚,愈发衬得整个人明亮鲜活了起来。
阮诺本来就相貌绝佳,这会儿笑起来即便是安氏也不由看呆了,回过神来,安氏心里觉得有些惋惜,禁不住地想,若不是个哑巴该有多好。然而很快她又摇头笑了笑,假如不是阮诺这点不足,这般模样的人物儿,皇家的赐婚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沈家,凭着阮诺的相貌与身世便是嫁给亲王侯爷也是足够的。安氏心底幽幽一叹,这才是天下难有两全之事呢。
……
☆、警示
安氏的一声叹息令阮诺不由侧目,她眨了眨眼睛,伸出手轻轻地比划起来,比到一般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说不出来话还真是不太方便呢。
安氏看着小姑娘微红着脸又要低下头去,心下了然,轻笑着开口:“你刚刚比划的很好,你只管继续比划下去,多少我也能看明白一些。”
阮诺只当安氏是在安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肯抬手比划了,只求助地看向一旁的陈嬷嬷,用口型慢慢地说了“纸和笔”三个字。
陈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安氏提醒了她才反应过来,见陈嬷嬷转身出去找笔墨纸砚了,安氏拍了拍阮诺的手,叹道:“其实哪里用得着纸笔呢,我啊早些年没有出阁嫁进沈家之前,闺中有个好姐妹儿也是这样的先天不足,你的手势意思我大概还是能看明白的。”
“你说的是真的嘛?”阮诺试探着比划了一句。
“可不比黄金白银还要真?”安氏笑了。
阮诺轻舒了一口气,侧头轻笑,伸手比划道:“怪不得佛说有缘则聚,今儿我才深有体会。”连日来发生的一切,从借尸还魂重生到如今安氏对自己的另眼相待,阮诺只能将其归结为一个“缘”字。
“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姓我姓,名我名,何须多问。有人相邻终生却陌生得不谋一面,有人千年一遇却亲近如亘古知己,都是心缘。既是缘,便随缘吧。”
脑海里蓦然回想起前世与庶姐阮心去庙里烧香时主持与她说过的一段话,当时她只觉得无趣,如今这番境遇倒让她不由时常想起这段话,心下也颇多感触。
安氏见阮诺露出一副怔怔的模样,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可是还没等她回味出哪里不对的时候,阮诺又比划道:“我知道娘怜惜我,心里很高兴。”
“高兴就好……”
这会儿安氏对阮诺更多了三分疼爱,本来或许还是同情多一些,可是见她如此乖巧懂事,安氏就不由想起自己的长女来。
安氏膝下所养一女三子,早些年大齐和邻国南诏和亲的时候,安氏长女沈绾被皇家选中封了郡主远嫁异国他乡,沈绾出嫁的时候不过及笄,安氏哪里舍得,可终究皇命难违,一别经年,安氏思念女儿思念的紧也抵不了这万水千山的距离。如今长子娶亲,长媳虽然口不能言,但是脾性柔顺倒是有几分沈绾的影子,安氏见了哪里能够不心生怜惜?
等到陈嬷嬷取了笔墨纸砚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屋子里婆媳俩儿相处融洽的局面,她捧着笔墨纸砚站在门口,忍不住笑着打趣道:“才眼巴巴地让我去找了这些东西来,这会儿回来了倒是使不上了,感情是要支开我说体己话呢?呶,这些老婆子我可不管咯!”
说着便将手中托盘往前一松,一脸的不乐意逗笑了安氏和阮诺俩儿,一时之间羲和院内洋溢着令人舒心的温馨,恍若三月里春花绽放。
从羲和院回到回雪居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时分,阮诺一进院子就看见月荷抱着滚滚坐在台阶上,她微微勾了勾唇角,着意放轻了脚步挪了过去。
“夫人这是在做什么呢?”
阮诺才要靠近月荷便被身后突然传来的一个声音吓得她步子都踉跄了一下。
月荷闻声抬头,见到阮诺立即露出了笑容,她站起身来扶住阮诺,见她脸色有些苍白,月荷才看向刚刚说话的红玉,脸上划过一抹不悦,呵问道:“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呢,吓到主子你担当得起吗?!”
红玉轻哼了一声,面上毫无羞愧之色,她瞥了一眼阮诺,不紧不慢地道:“我这不是才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了夫人随口问一句,哪成想就惊吓到了夫人?是我一时疏忽了,还望夫人不要计较才好。”语气中的轻蔑和不以为然落在月荷的耳中,她气得忍不住冲上去就给红玉一个大耳刮子,可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就被阮诺不着痕迹地握住了手腕。
月荷惊讶地看向一脸淡然的阮诺,眼底带着明显的不平和疑惑。
这红玉不过是仗着那沈家的老太太给她做依仗才如此嚣张,可阮诺始终是个主子,哪里能让她这样轻贱?月荷念着阮诺一贯柔顺的脾性,担心她又要忍气吞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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