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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缙与他说的当然不止这些,然而那些不过是朝堂纷争,沈修和并不打算与妻子多说。
洪氏听了这话,忍不住叹息一声,声音里有着无奈也有些气愤:“那丫头的心思你要如何去问?”以前那样乖巧的一个姑娘偏生在这样的事情上钻了牛角尖,问什么都不肯说,只是一直坚持不嫁孙家三郎。
洪氏是真的觉得头疼。
沈修和则蹙了蹙眉:“也别什么都依着她,对了,你不是说昨个缙哥儿媳妇和她呆了半天,许是让她来劝劝也好。”
“她说话不方便要怎么劝?”洪氏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与其请了个哑巴来,还不如自己跟女儿耗呢。
沈修和对阮诺还有点儿印象,想一想她乖顺小心的模样,拍了拍额头:“这才是我病急乱投医了!”
这天底下哪里有请哑巴来劝人的道理?
话说沈缙离了东跨院,原本要往自己的院子去,走到半途想起之前长风调查来的事情,眉头一蹙,移了脚步又往回雪居去。
红玉坐在廊檐下打络子,本来还在埋怨阮诺出门去羲和院请安又只带着月荷呢,一看见出现在院子门口的高大身影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匆匆放下手里的针线篮子,站起身就扭着小腰迎了上去,那一步步走的婀娜多姿,煞是一般弱柳扶风模样。
“红玉给将军请安。”柔柔地声音似是含着羞意,目光却在顾盼间大胆地往沈缙的身上瞄。
沈缙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冷声问道:“夫人呢?”
往日红玉没接触过这位主子,今番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倒是被冷声冷语吓得一个激灵,抖了抖身子,勉强稳住了才回话:“夫人去老夫人那儿了。”倒是不似之前那般蜜柔柔的了。
沈缙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这般时辰怎么会在母亲院子里?
心里头莫名多了一分说不明道不清的担心,他绷着脸转身又大步地离去。
红玉刚想说打发小丫头去请阮诺回来,一句话还没出口梗在喉间就只看见沈缙的背影匆匆远去,她有些挫败,忍不住跺了跺脚,轻哼一声,扭着身子又坐回廊檐下,只是再无心思打络子。
从回雪居到羲和院,中间隔着一座花园和一条长长的游廊,沈缙脚下步子从容,只是每一步迈的都要比平时大了许多,故而不过片刻的功夫,羲和院便已经近在眼前。
走到羲和院堂屋前的垂帘跟前,沈缙刚要抬手去掀门帘时便听到屋内传来安氏愉悦的笑声,他有些诧异,微微沉吟,方才按下心头疑惑,挑开门帘走进屋内。
屋内的人显然没料到他这般时辰会突然到来,面上具有一闪而过的惊讶,而沈缙很敏锐地发现自己的妻子很快就低下了头,当然也没错过她撇嘴的小动作。
这么不待见他?
想起之前自己曾经说过的一些话和当初发生的事情的真相,他也有些尴尬,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而后淡定地走到安氏跟前请安。
安氏不是没看见小夫妻俩之间尴尬的模样,抿嘴一笑,也不去戳破,只笑着与沈缙道:“今天衙门放的倒早,往日总是耽搁许久?”说着又忍不住打趣,“这样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莫不是听说媳妇在我这儿,怕她受了委屈不成?”
安氏这话说出来,低着头的阮诺第一个嘴角抽抽了。
沈缙会担心她受委屈?她看他是巴不得她吃苦头还差不多。
然而沈缙却并没有否认,他淡淡一笑,扯着嘴角道:“陪秦王和淮阳王喝了两杯茶,衙门中无事便先回来了。唔,本来是寻阿诺有些事情要与她说,听说她在母亲这儿,儿子就过来了。”倒是半分没有否认担心阮诺在安氏这儿吃委屈的事情。
安氏失笑,这个儿子真真假假的她看不透,只是瞧着神情倒不似是寻阮诺的麻烦……她心弦一动,眯着眼笑道:“既是有事要说,你夫妻二人便回屋去说罢。”
言罢站起身来,走到阮诺的跟前,拉她起身,牵着她走到沈缙的身边,笑着打趣道:“时俨平日衙门家里两边跑,你俩也难得见上一面,就不用在我跟前了。”
阮诺心里颇不以为然,她不管沈缙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但是她自己倒是乐得不见沈缙。本来就是强扭的瓜,还能指望别的什么不成?至少她是放弃了通过沈缙这个看似精明实则糊涂的要死的人去为原来香消玉殒的女子报仇了。
纵使她自己现在毫无眉目,但她乐得耗下去。
然而阮诺也知道安氏这话是存了撮合的意思,也不好推诿,索性就一如既往地埋头敛眉了。
因为她知道,沈缙才是最不乐意两人独处的那一个。
“多谢母亲体谅,等回头儿子再来与母亲请安。”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沈缙竟然勾唇与安氏行礼,嘴里吐出的话也叫她心里狐疑。
她霍然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沈缙,见后者一脸淡然,她不由蹙起了眉。
这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离了羲和院,沈缙阔步走在前面,而阮诺则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
穿过长长的游廊,走到花园里,阮诺蓦然停下了脚步,只盯着沈缙的背影,暗暗猜着他主动寻她是为了什么,警告?抑或是故意找茬?
阮诺抿了抿嘴角,暗道,这人应该不至于无聊至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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