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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去了青虎营视察,寻故斥责了常将军,又让手下一名侍卫与副将韩宇比试,接过韩副将被那侍卫重伤伤了腿,太子因此说韩副将无能难当大任,将其逐出了青虎营。”长风说话时语气愤愤不平,他曾经与韩宇并肩作战多年,深知其骁勇善战,怎么会败在一个东宫侍卫的手下,这其中要说没有猫腻,长风是不相信的。
沈缙面沉如水,韩宇曾是他手下的能将,如今亦是秦王的臂膀,太子此番作为针对的太明显,然而他却丝毫不加掩饰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废了韩宇,恐怕也是有人授意,至于授意者是谁……沈缙目光一冷,声音也瞬间冷得如此时彻骨的寒风一般:“太子是有恃无恐,你去知会秦王让他千万沉住气。”
长风领命离去,沈缙犹觉得眉心直跳。
阮诺扯了扯他的衣袖,见他看过来,便与他比划道:“将军还是去看看罢,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顿了顿又继续比划道,“我自己可以回府的。”
沈缙正担心秦王沉不住气对上太子,这会儿听了阮诺的话便只嘱咐道:“你自己小心些。”
言罢转身便快步离去。
阮诺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目送沈缙的身影远去,心里有些担心,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叹。
京都别柳位于城西河畔,别柳是座桥的名字。
别柳桥横跨西城河,河的两岸岸堤上栽着排排杨柳,别柳桥的桥头桥尾两侧的杨柳要格外繁茂,长长的柳条儿虽然没有半片柳叶,但是迎着风轻轻摇晃却是别有一番意味。
说起别柳桥桥名的来源,也与这柳树有关。
据说在很久以前,桥的两端各有一家富户,两家隔河相对,长年交好,因此两家的儿女也是青梅竹马,可是后来,河西岸的人家遭了火灾家产烧尽,对岸的另一家就翻脸不认人了,再不许家中女儿厮见河西这一户的儿郎。然而少年少女两心相许,时常私下偷偷见面……故事的最后是少女被逼着出嫁,在出嫁的前夕与少年郎折柳相别,而少年郎在与少女相别后就投了西城河,只因他在临死留下《别柳诗》,诗人感其深情便将这座桥易名别柳。
如今桥犹在,两岸人家却无,早已是物是人非。
斜阳西下,惊鸿照白影,别柳桥上一个清隽瘦削的身影迎风独立,风中依稀有浅浅的吟哦声想起。
当年深情换别柳,长辞与卿断更漏。
折枝别柳如相忆,来年坟上土一抔。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回去准备考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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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
“当年深情换别柳,长辞与卿断更漏。折枝别柳如相忆,来年坟上土一抔。”
轻轻地吟出当年那少年所作的别柳诗,谢澜望着满目萧瑟的枯柳渐渐地出了神。
这些日子以来, 他早已将阮诺如今的身世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 当得知佳人已然罗敷有夫时, 他只觉得上苍是与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难道他上辈子的孤独守候就只为了这一辈子的擦肩而过?
早已枯败的柳枝从手心滑落,直直地落入河中,随着流水悠悠荡荡地飘远。
看着满池碧水映着斜阳悠悠,谢澜远目遥望, 拢在袖中的手早已握成了拳。
青鸟衔信予佳人,待卿日暮归不归。
……
阮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谢澜迎风独立的身姿,彼时她迎着夕阳望向桥上,只看得见桥上长身玉立一个身影,瞧不清面容, 她却一眼就认出那是前些日子在宫道上遇到的谢澜。
她娥眉轻蹙,觉得谢澜较之于当日,似乎愈发清减了。
拢了拢身上的大氅,阮诺轻轻地叹息一声, 才小心翼翼地踩着石阶往桥上走, 一步一步似是踏着往事而行,等到站在谢澜的身后时,阮诺原本还有些紧张和纠结的心却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往事随风不可追,前尘如何,早在她落井时便已经烟消云散,如今隔世重逢,她与他不过是最熟悉的陌路人罢了,或许连熟悉也没有。
翕了翕唇,阮诺有些无奈地在心底叹息一声,如今连唤他一声也做不到了。
可是谢澜却似有所感地转过身,二人目光相对,阮诺静静地露出一抹笑意。
谢澜的耳根处有些微微泛红,藏在袖中的指尖却泛了白,他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地落在阮诺的脸上,放肆而直接。
他与前世大不一样了。
这是阮诺的第一感觉,前世的谢澜哪里会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女子瞧?
“你如今可好?”过了好半天,谢澜才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有些发涩,可是语气里却带着熟稔,落入阮诺的耳中教她嘴角的笑意更深。
她知道谢澜一定已经调查过自己了,知道他如今对自己的一切经历应该都了然于心,如此她也觉得便宜了许多,至少无须过多地去解释些什么,比如她现在是个哑巴,又比如她已经嫁做人妇。
于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抬步走到谢澜的身旁,目光投向他之前望的方向,半晌才侧过头来看着谢澜比划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从日出到日暮,她不知道谢澜站在这座桥上究竟等了多久,但是看着他有些发干的薄唇,想来也应该等了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可谢澜却摇了摇头,他目光紧紧锁住阮诺的小脸,意有所指的开口道:“这么些时间实在算不得什么。”前世他等着娶她过门等了三月,最后娶进门的女子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她,喜帕落地,看着那一身红装的女子,在她的哭诉中才知道他心上的那个她早已落井身亡。他踉跄着离了洞房,冒着雨到了她的坟前,却已是生死阴阳两隔。后来的后来,他离开了谢家,孤身在外漂泊了大半辈子,身边没有半点儿可以拿来寄托思念的东西,终于在杨花飞尽的三月从飘荡的孤舟纵身跃下,再醒来他便到了大齐,成了金陵谢家的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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