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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正宽心里琢磨着事儿,直到上了马车驱车回赶都未在开口,而王娇忻察言观色,知他主意多,又想着两人都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竟也放下心来,一时无话。
    然而,在曹王二人的马车离开后不久,一驾低调的小乌篷马车缓缓地停在周氏墓地的不远处。
    驾车的小厮将马绳拴好,折回来取了马凳放好,“大少爷,到了。”
    暗色的车帘被掀开,身穿一袭牙色长袍的江楦慢慢地走下马车。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摆手示意小厮留在原地,江楦撑着纸伞,踽踽独行,一步一步走向周氏的墓。
    在江家上下众人眼中,自打当初周氏“丑事败露,羞愤自杀”后,江楦对这位曾经情深意笃的妻子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思念情谊,就连痛苦伤心都不曾有过。然而只有一直跟在江楦身边的近身常随才知道,自家少爷每日都会到周氏的坟前独坐半日,回府时是一身狼狈,两眼通红。
    看着自家少爷的背影,常随深深叹息一声,摇摇头才要向往日一般找个地儿打回盹,就听到坟墓的方向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呼喊声。
    第37章 素年锦时(4) 再次有劳陆兄了。……
    “堂下所跪何人, 因何敲动这鸣冤鼓来?”
    从江家回到泗水县衙,柳晗与陆湛还未得歇息片刻,便听见外头鼓声大噪。不多时, 升了堂,看见堂中跪着的人后, 柳晗先是一愣, 旋即便开口呵问了一句。
    但见那堂中所跪之人, 发冠歪戴,月白色的衣摆上满是泥泞, 十分的狼狈。柳晗对这人倒并不陌生,盖因在江家大宅已经见过了好几面。此人正是江家的大少爷——江楦。
    江楦见问, 当即伏身扑跪在堂, 声音悲戚又含哀愤的道:“恳求大人为草民亡妻做主!”
    一言既出,在场的除了柳晗、陆湛等人和曹师爷外, 无不面露惊诧之色。
    “不是说大少夫人身子不好, 常年独处静养么?”
    “是啊,也没听人说, 江家办白事儿呐,这怎么就……”念及豪门深宅是非多, 正在议论猜测的围观者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噤了声。
    柳晗早知周素娥亡故, 但江家既隐而不发, 她这会子也不直接揭穿,只顺着江楦的话问出众人心中的疑惑。
    当江楦看到那被破坏怠尽的荒墓后,整个人几近奔溃。
    从前因他软弱, 害得周素娥含冤自缢,如今就连她一方矮坟,他也没能护得住!一念至此, 江楦心痛如绞,倒顾不得许多,当着众人的面就把周素娥早于半年前便已亡故一事说了出来。只是对于周氏为何突然自缢的原因,却闭口不肯多谈。
    江楦道:“素娥为人温婉良善,从未与人结仇,可为什么那起人就不能放过她呢。她已经丢了性命,如今死了却都不能安宁。草民求大人,帮草民寻回亡妻遗体,好教她入土为安啊。”
    “你的意思是有人动了周氏的墓?”柳晗不由蹙眉。
    入土为安,死者为大,竟有人连这点忌讳也不放在心上?
    与陆湛对视一眼,柳晗的脑海里飞快的划过一双精明的狭目,再抬眸却瞥见曹师爷在一旁似有不安,便开口唤了他一声,说道:“本官记得前几日周生也曾到衙求见?”
    静文师太之案虽悬而未决,但周安的嫌疑基本已经摘清。柳晗原命他留在家中养伤,一来的确是他在狱中被用刑过重,二来则是曹师爷等人仍是对周安心存怀疑,故而绿芜前往周家便是为了堵住一些人的嘴巴。
    周安起初倒也本本分分呆在家里养伤,可随着伤势渐好,眼见自家二老为了长姐忧心忡忡,他愣是拖着病体跑来衙门击鼓。与前番几次暗地里摆脱柳晗寻人不同,这一回周安却走了明路,写了诉状,言明周素娥失踪半年有余,而今生死不明,乞求县衙能够彻查,严令江家人交出长姐,甚至还在诉状上添了一句“生死不论”。
    尽管柳晗等人早已猜到,周素娥可能不在人世了,但真的听到江楦的陈情后,还是忍不住胆寒。
    瞧着柳晗神色不对,那曹师爷眼神飘忽了一瞬,才起身拱手道:“回大人的话,确有此事。”顿了顿,他又直接转头看向江楦,质问道:“江大少爷,素日里可没听人提过江家大少夫人去了,您今儿既来了,可得把话说明白了。”
    然而,不等江楦开口,公堂外便传来一阵喧闹之声,转眼间就看见乌泱泱一帮人从人群中开道而来。柳晗定睛一看,来的也是一群熟人,江老爷、王娇忻、曹正宽,并那素日里鲜少露面的江家二少爷江柠簇拥而来,走在他们前面的却是一中年妇人。
    柳晗仔细的回忆了下,知道这妇人便是江夫人了。
    但见那江夫人面色苍白,冲进公堂后,顾不上行礼,便一把弯腰拽住了江楦的衣裳,急切切地说道:“楦儿,你清醒些,娘知道你心心念念想着周氏,她既已不在了,你难道还要为了她,置江家名声于不顾吗!”
    “娘!”江楦痛喊一声,神色满是绝望,“素娥她是被冤枉的。”
    “当初我就说了,素娥根本不会做出那等丑事,是有人精心算计了,要毁了她,可是您不信。您哄儿子出门,暗地里却逼死了您的儿媳,您心里就不会不安吗?”
    江楦的质问让整个县衙都安静了下来。
    江夫人的手僵在那儿,脸色一霎时变得更加不好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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