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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先前并未听见柳晗命人取证,这会儿不由都好奇地盯着那个布包瞧。而柳晗也并未让众人疑惑太久。
布包打开,里头并无他物,只有零星的几块泥土,瞧着还是湿的,当是才从外面取回来的。
柳晗细细地看了,拈了些许在指尖碾开,勾了勾唇角。
“偷掘周氏坟茔之人,本官已经找到了。”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自江大少鸣鼓登堂不过半炷香,只打发两个衙役去山上瞧一眼就逮着了人?众人心里直犯嘀咕。
只有江楦心急地问了口。
柳晗也没打算故弄玄虚,只是转头看向早已回到身侧的陆湛,轻声道:“再次有劳陆兄了。”
长青被她派上倚云庵查探消息,绿芜又身在周家未归,这会儿在跟前的,能教柳晗信任也就这么一个人了。
哪怕三番两次支使穆王世子爷有些以下犯上,但今儿也的确不是第一遭了不是?
陆湛倒是一派任君差遣的模样,舒袖负手,施施然就迈步走下,缓缓朝着江家一干人等走去。
“怎么瞧着……难道又是江家人干的?”
“掘人坟墓,这是多大仇多大恨啊。”
“看来那周素娥的死,江家人真的脱不了干系。真是想不到,江家向来以积德行善之家自诩,背地里竟然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勾当,还真是……”
“佛口蛇心!”
“对对对!”
一片议论纷纷声中,陆湛越过江楦,越过江家二老和江柠,停在了王娇忻的面前。
“有劳抬起脚来。”
第38章 素年锦时(5) “你真是周素娥?”……
王娇忻听了陆湛的话, 尽管心里有鬼,但是这会儿摸不透他们的用意,只能硬着头皮, 准备抬脚。但是,下一刻就被人打断了动作。
“你这人好不知礼,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对我家少夫人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曹正宽原本远远地站在江家人的身后, 这会儿听到陆湛要查看王娇忻的鞋底, 立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尽管他说话太急,音调过高, 但对他的话,旁观百姓还是不由点头赞同的。
哪有大男人直接跑到人家妇人跟前去让人抬脚的?实在有失规矩。
陆湛对众人异样的目光倒是泰然处之, 反而淡挑眉头, 对曹正宽道:“曹管家莫着急。”说着,再次看向王娇忻, “少夫人?”
王娇忻下意识地朝曹正宽看去, 眼中似有求救之意。
她也不傻,从曹正宽拦住她抬脚, 她便立即会过意来。
刚才衙役反复强调周素娥坟前的脚印,眼下官爷要她抬脚检查, 为的是什么, 她哪能不知道?
王娇忻不敢抬脚, 不仅仅是因为心里有鬼,而是抬脚就等于将证据送到别人眼前了。
她和曹正宽从山上回府,尚未来得及回屋更衣换鞋, 就因着听说江楦闹到衙门而匆匆出门。这会儿她的鞋底可不就还留着山上的泥土痕迹?
眼看着她迟迟未有动作,陆湛便转身面向曹正宽,似乎是料到了他不会配合, 因此在其往后撤步之前,陆湛一手撩起衣摆,出腿如迅雷,随着他放下衣摆,慢条斯理地拾掇自己的袖口,那原本还杵在那儿的曹正宽便摔坐在地,一双脚也因为摔倒的动作翘起。站得远的人和因为视角限制的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那些看清曹正宽鞋底的人就已发出了恍然的唏嘘声。
在场反应最激烈的人莫过于江楦了。
尽管江楦只是一个读书人,素日里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可眼下却愣生生揪住曹正宽的衣襟,竟是将人直接提溜了起来。
他红着眼,声嘶力竭地质问,可曹正宽却仍死咬着不肯松口。
柳晗恐江楦激动之下生出祸事,立即令两班衙役将二人分开,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周氏坟茔位于小平山西隅,那里偏巧是一方红土地,因着下雨,墓地泥泞,凡是到过周氏墓前的人,鞋底必然沾上红土痕迹。”
“泗水县城有红土之地又不止小平山,如何能因此判定是我!”曹正宽梗着脖子道。
许是因为江楦适才的拉扯,曹正宽眼下身上狼狈,倒不见了平日的稳重。
一旁的曹师爷见事情牵扯到自家侄儿身上,也忍不住起身道:“大人,这般实在有些武断了。”
是了,到过周氏墓前的人的鞋底必定沾染红泥,可也不能以此来断定鞋底沾了红泥的人都到过周氏墓。
柳晗与陆湛对视一眼,见后者朝自己颔首示意,才不疾不徐的道:“师爷言之有理。”
“哼。”
柳晗微微一笑,“所以本官也着人去检查了江家的马车,核对了马车车辕与现场留下的痕迹,证实的的确确是江家的马车留下的。至于如何笃定此事和少夫人与曹管家有关,自是有人证了。”
曹师爷拧眉:“人证现在何处?”
“我就是人证。”陆湛眉眼不抬,淡淡地吐出一句话来。
“你?”
陆湛抬头迎上曹正宽的目光,挑了挑眉:“还没认出我来吗?”
“你……”曹正宽眯了眯眼,倏而瞪大了眼睛,“你是白鹤道长的徒弟,木风!不,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一句话让江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陆湛的身上,他们细细打量,心下一惊。
眼前这位陆爷虽比那位木风瞧着白净些,但身上的气势无二,想来那木风是他伪装的也错不了。只是若木风是假扮的,那白鹤道长呢,难道也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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