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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夫人过来这趟,虽说没提起什么亲事,但话里话外都透着亲热,还邀请自家一个月后去高府作客,想必也不会嫌弃自家比他家门楣低的。嗯,得赶紧给小妙多补补,把皮肤养回来。
于是云妙第二天便收到了瑞娘派丫头送过来的珍珠粉和人参片。说是让内服外敷,可以令肌肤白皙水嫩。张奶娘马上遵照着给云妙泡了珍珠参茶,云妙喝着不由得苦笑,自己可是卖回春丹的啊……
到了晚间夜市,这回云妙的生意突然一下子火了,刚准备摆摊就有好几个妇人围过来问。
却原来是前几位用过药的人都有了明显变化,听说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便都来了。
云妙还是照常见那衣着平常的才给药,有那看着象是富贵人家的便婉言拒绝。
等了约摸一个多时辰,先前那四十多岁的大婶笑眯眯地过来了,果然一下年轻了快十岁,拉着云妙谢了又谢,还送了云妙一包自家枣树上结的枣子。云妙跟她约了一个月以后再来。那大婶春风满面地回去了。
又等了片刻,却见那夜的谢娘子也迟迟疑疑地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妇人。
灯光下那谢娘子果然已经跟原来的未老先衰大不一样,她实际年纪二十六,现在看着倒只有二十三四,是个清丽佳人了。只是和别的试药人不一样,谢娘子眉间仍是笼着悲苦。
她还没说话,却听她身后的妇人开了口,嗓门有些尖利,说话也快,“她就是在你这儿买的药?”
云妙打量了这人一眼,见这人二十五六岁,肤白丰满,桃眼杏腮,双眉微吊,眼神荡着骄色。衣着鲜亮,崭新的桃红绸袄搭葱绿长裙,头上插了好几支鎏金银钗,耳边斜带着朵大红的绢花。
这哪儿冒出来的花蝴蝶?看了伤眼。
云妙眼角跳了下,理也不理她,只是摆弄着自己摊上的东西。
那妇人眉梢一吊,就要说什么,却是那谢娘子忙接过话道:“正是在这位妹子这里买的。这位妹妹,你的药果然有奇效。多谢啦!”
云妙微微一笑,“有用就好,记得一个月之后再来,还有其它的药要用的。”
那妇人从怀中拿出二十文钱扔在摊子上,尖声道:“喂,卖药的,把你这儿最好的药给我拿一颗来!”
云妙把那二十文钱扔回去,淡淡道:“不卖。”
那妇人登时朝地上啐了一口,指着谢娘子嚷嚷道,“凭什么卖给这老丑婆都不卖给我!”
说着眼珠一转,斜睨着云妙道:“你是嫌钱少是吧,再给你加十文!”
云妙把地上的药用一块布卷了,冷冷道:“药施有缘人。这药对你无用。”
那妇人见她这要走的架势,便叉着腰,气势汹汹地高声吵闹,“什么有缘无缘,有用无用,我交钱你给药就是。自来没见过这般的,有钱不赚!可不是傻的么!”
这妖娆妇人这么大声地嚷嚷,引来了不少路人驻足围观,不过是片刻,就已经有里外三层的人群了。冲着三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谢娘子见这么多人都围过来,不由得有点怯意,便小心地劝那妇人,“眉娘……还是先回去吧。”
那妇人蛮横地推开谢娘子,差点将谢娘子推倒,犹自不解气,跳着脚大骂,“滚开!装什么好人,你自己变年轻漂亮了,相公现在也拿正眼看你这老丑婆了,暗自得意了吧?说不定就是你这老丑婆早和这卖药的串通好捉弄老娘,等我回去让相公怎么收拾你!”
旁边上的围观群众纷纷议论。
有那认识这两人的便小声跟旁人说,原来这气势凶凶的妇人正是谢娘子相公纳的新妾,虽则谢娘子变年轻好看了,但她相公还是纳了妾,这位进门才不过两天。
云妙心下冷笑,这男人若铁了心要三妻四妾,又岂是妻子稍年轻美丽一些就能拦得住的?
当下便清清嗓子,高声道:“各位,大家一定奇怪为何小女子同样是摆摊做生意,却偏不做那人的生意吧?”
人群里就有人点头道:“正是,这位娘子快说说这是为何?”旁边也有不少人附和。
那正骂着谢娘子的眉娘也停了口,听云妙要说什么。
云妙娓娓道来,“我家这祖传秘方,却是有个由来,当年我家祖上也是富家大族,家有良田百顷,仆从如云,偏偏因为家主好色,纳了个美貌小妾,便为败家之始,……”
云妙绘声绘色地讲了一个大富之家如何因一小妾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财产尽归背主恶仆和那恶毒小妾私通所生的孽种。那侥幸逃得一命的家主之女如何拜师习艺,独创出回春丹,专为天下间那些辛辛苦苦操持家务,上要孝敬公婆,下要养育儿女,艰难挑起家业的正室主妇们所制。
那回春丹练制极难,其中一十八种药材,若是草木,便须开春第一枝新芽,若是活物,则需得成对的药虫,而这成对的都必须是原配,炼制之时,百步之内都不得有妾室通房佞幸这类卑下污浊之人靠近,以免污浊了这回春丹的一派忠贞浩然之气……
“大家伙评评,这等良善忠贞之药,小女子可能违背祖训,售与这位当街辱骂正室的妾室?”
云妙瞟了眼那听得傻眼了的眉娘,最终反问了这么一句。
围观群众听了一场精彩故事,早就目眩神迷。
尤其是那已经嫁人的妇人们,觉得这回春丹真是我等女子的知心丹啊,自己这许多的辛苦不易,终被这位小娘子堂堂正正地说了出来,都说到了心坎里啊!好多大娘大婶们心头感慨,勾起多年的心事,竟是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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