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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我就在想,一个凡人究竟有多么相信手中的剑,才能说出这般狂妄的话?”
他手指在半空中一划,由下至上,空气有片刻的凝滞,随后,一柄长.枪浮于身前。
通体朱红,灼灼似烈阳,枪尖却似冰雪冷冽,泛着毫不避讳的锋利光芒。
“你道心难破,我识海未归——你应该不介意我用一用许久未碰过的兵器吧?”
沈安世抬手,召出封烛剑。
邪剑出世,便察觉有强敌,焦黑的剑身上,斑驳的纹路像是要滴出血来,很是兴奋。
他说:“看来你是执意要同我交手了。”
“早想领教一下锦华尊者的剑。”谢贪欢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之时,最后那一丝一缕的散漫也彻底消失,所剩的只是身为将领的傲然,“既为剑修,便以手中兵器说服我吧。”
沈安世没有回答。
他只是将封烛剑纳入了掌心中。
于是,谢贪欢笑了一下,长.枪相继入手。
第八十五章 离开龙傲天的第八十五天。……
谢贪欢是不爱用兵器的。
原因,也说过了,他觉得这类兵器不甚风雅。
拿久了,虎口处会磨出茧来,掌中会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道,他不太喜欢。
只是——不用,不代表他不会用。
这柄枪是某位枪仙遗留下来的,谢贪欢登上将领之位时,便也一并接过了他的神兵。
这枪的来历,无从考究,也不知叫什么。
唯独枪身靠后的一端,镌着九个字:“一点平分色,唱破秋月”。
兵器本身算不上有多风雅,可这句题诗足够风雅,既是冰冷锋利的武器,却又有一点文人的闲情逸致,两者结合,倒像是一场烟雨笼青山的雅致。谢贪欢稍一思考,勉强收下了。
长.枪做工精巧,枪上诗句风雅,枪法刚柔并济,别无二致,却苦于无人欣赏。
见过他用这柄枪的人,屈指可数,大都死于他枪下,自顾不暇,自然没心情去欣赏。
如此算下来,沈安世是第一个。
没有任何商量,二人的身形几乎是同时动了起来。
无名枪与封烛剑碰撞在一起,各自错开,紧接着又碰撞在一起,搅动海潮。
只是瞬息,已经交手了上百招,沈安世与谢贪欢皆没有要在这绝境中斗个你死我活的想法,故而并未使用对方致于死地的招数,然而,他们也没有留手,原因很简单,当对手的实力足够强盛,无论哪一方心怀侥幸,都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所以都几乎倾尽了全力。
长.枪轻盈,似惊鸿。
剑势灵动,似游龙。
红衣翻卷落花,白衣吹起飞雪,惊得海底的潮水絮乱不堪,余波绵延千万里。
枪尖再次挑过剑身,长剑格挡而刺,火星四溅,发出生涩刺耳的咯吱咯吱声响。
到这时候,二人已经分不清出了多少招,又拆了对方多少招了,只觉得浑身的血滚烫得出奇,恍然之间,都有一种棋逢敌手的感觉,似乎上一次这般畅快打斗已是许久之前了。
封烛剑发出的阵阵剑鸣清晰可闻,似擂鼓作响,鼓槌接连不断,连绵交叠。
漆黑的、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邪剑上,荆棘般的纹路近乎暗红,一滴一滴的,真就淌出了血水,顺着沈安世的指缝、掌纹向下滑落,一直淌进他袖中,将腕节上的胎记染了层血光。
无名枪静如流水,动如惊雷,掠风似雷鸣作响,正是要将风华秋月的繁景也盖过。
朱红的枪杆扫破疾风,其间夹杂着红绫一般的光纹,用一种近乎狂妄的速度,肆意地生长,将空气逐渐凝结,每一招一式,都像是在层层绸缎之间纠缠盘绕,端的是诡奇飘逸。
看似平手。
然而,谢贪欢很清楚,他是个灵修,又不是剑修,体魄自然没有沈安世那么好。
如此交手虽然堪堪是个平局,但是长时间持续下去,他的体力终究会不支。
他与沈安世各有所长,在打斗这方面,沈安世胜他一筹,在识海那方面,沈安世逊他一筹,谢贪欢的识海没能全部取回来,剑修道心又克灵修,他若想扰他道心,犹如螳臂当车。
这还是其次。
真正让谢贪欢感到疑惑的是另一件事。
“你很强。”断玉仙君发自内心地称赞了一句。
不过——
“你身上有另一个绝境的气息。”谢贪欢拆他一招,即又撤身后退,用极其刁钻的角度回身出枪,沈安世亦是从容拆了他招数,“沈安世,你为何不用绝境的力量?”
沈安世不解,“什么绝境的力量?”
谢贪欢观他神色,不像是在说谎,那就是真的不知道了。
一剑撩出,谢贪欢出枪来挡,正欲开口,又听得沈安世说道——
“如今该我问你了。”
他说:“为何要让我来斩断川渊?”
谢贪欢眼神微动,红纱轻掠,和之前不同,他这次终于肯开金口解释这个问题。
“川渊高悬,阻挡前往魔界的通路,非要剑气来破,才不会损毁道路......就像你开启万川绝境的大门那般。”谢贪欢道,“至于为什么会选择你,也和我方才所说的相关。”
封烛剑与无名枪错身而过。
沈安世皱起眉头,“因为你在我身上感受到了另一个绝境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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