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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周新君也是一样,威逼利诱一起来,一边许以重利,一边暗示若不照办只怕本官与他南周私下来往之事就有泄露的可能,真他娘的打一鞭子给颗糖啊。”
幕僚也跟着皱眉,低声劝道:“且不说此事难办与否,纵使刺杀之事得手,若太子薨在了南疆,定国公必然落下一个看护不利的罪名,岂会束手就擒?”
“只怕此事一出,南疆军就会改弦易辙,自立山头了。”
这是个十分容易的道理,都知道太子遇刺朝廷必然清算,可你也要看看这是哪里?
逼急了秦烨,南疆就不姓谢改姓秦了,杨崇这么个惠帝指派下来恶心人的,只能去地底下当他的总督了。
杨崇心里也跟明镜似的,闻言愈发郁结,冷声道:“那也不能不做,两边都逼得紧,若咱们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怕见不到明年的太阳。”
“杀了太子,定国公必然有所反应,倒不如先下手为抢,两边都……”幕僚心念动处,眼底已然悄然浮现一抹杀意。
“说得容易,这可是明郡!”杨崇拍着桌子道,“秦烨武功绝世,太子身边也皆是精锐护卫,如今又一同住在杜若园,这要怎么动手?”
“除非他两不在一起……”一句极低的喃喃声。
杨崇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
明郡郡城外,中军帐。
秦烨翻看着南疆军近来数月的一应兵马粮草往来调动的簿册,与麾下亲信几名将领信口闲谈。
他既要整顿兵马前去打徐道晏,总要亲到军中检视,又唯恐消息泄露被南周密谍察觉,这几日都盯得很紧。
又说了几句,有亲兵入帐,禀告道:“公爷,太子殿下到了!辇车已到营地外!”
满帐皆惊。
“太子殿下不是病得很重留在城中养病吗?连前几日杨崇的接风宴都未曾赴会,这怎么又跑到城外来了?”
“莫不是咱们整顿兵马的消息传出去,这位不大愿意?城里接了消息就匆匆赶来了?”
秦烨将阶下的议论声听入耳中,唇边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起身道:“胡说些什么?随我出去迎驾。”
谢恒今日与从前有些不同。
在城内调养数日,又被人教着练了几日家传内功,虽还未正式入门,但瞧着已是精神许多。
更遑论,他今日穿了全套的太子冕服,衣袍逶迤间尽是雍容,俊美疏淡的眉眼中瞧不见半点喜怒,却又似乎带了点淡淡的冷意。
高不可攀的锋锐。
秦烨眼底尽是惊艳之色,恍惚到跟着太子入帐的脚步都生生慢了两步,眼瞧着谢恒老实不客气的霸占了他的主座。
谢恒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顶着满帐人的目光把秦烨案头的文书看了两眼,便不耐烦的将东西一推,微微抬起了下巴,语调拖得很长:“孤听闻,近日南疆军中多有调动。怎么,定国公如今已经到了凡事都可自行决断,不需要问过孤的地步了吗?”
果然。
太子果然是来问罪的!
南疆军近日调动的动静其实很小,被尽力压抑到了一定程度,但奈何有个杨崇在,再加上太子对军营的情况必然关切,全然瞒住的可能性实则不大。
帐中喧闹了一瞬,有人回身打量着自家公爷脸上晦暗不明的神情,也有人已经脚步微移要开口,却被秦烨一个眼神安抚了回去。
他声音淡淡,却不容拒绝一样的强硬:“臣是南疆总督,总管南疆军所有军务,军中一应调兵事宜,原本就不需要问过殿下。”
这是秦烨掌管南疆军一向的态度,军中要务,他素来不听惠帝指派的监军指手画脚。
显然,他也不想听太子的。
谢恒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恼怒,猛得拍了一下桌案。
“秦烨,你我之间虽有龃龉,但与军国大事无关!是,你是南疆总督总管南疆一应军务,孤还是当朝太子,如今又替天巡狩!”
“怎么,孤问不得吗?”
满帐的人就真的不敢说话了。
所谓的虽有龃龉,是指两月前从棠京传来的那个消息?
太子倾慕与他们公爷,亲去武宁侯府提亲,后来却在秋狝时幸了个宫女,他们公爷一时恼恨,就提了把长剑亲自把婚退了。
如今这是……两相看厌?
几名将领交换了一下眼神,都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神情。
他们公爷……在南疆待了快十年,身边连抹桃色都没有,一招惹就来个这么猛的。
而站在阶下的秦烨沉默着,顶着太子极具压迫性的目光,有些控制不住的去瞧桌案下太子拢在长袖中的手掌。
他帅帐中的桌案是紫檀木所制,这么大的力气拍下去,手会不会疼?
心里这么想着,秦烨脸上依旧冷冷淡淡,甚至带出点隐晦的不耐,道:“殿下自然问得,不过……”
“殿下身体孱弱,南疆军军营都在城外,蚊虫遍布湿冷难耐,殿下若是在此督军,恐有不虞。”
“且军帐中诸事寂寞又是军规森严,并无歌舞乐人可供取乐,臣愚见。”
“殿下还是好端端待在郡城内为好。”
这便是明晃晃的讥讽了。
既讥讽太子身体太弱撑不起大事,还嘲讽太子最近时常在杜若园内传召歌舞是不干正事耽于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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