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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日开启循序渐进之后,这人瞧向他的眼神总有那么点不对劲,可要说像今日这样肆无忌惮的,倒也是第一次。
“怎么了?”谢恒偏了偏头, 问他。
秦烨像听到什么信号一般, 很是自觉的挨了过来,那股灼热的视线终于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 身边人近在咫尺的温度。
他嘿嘿的笑:“殿下适才说,心悦我已久……”
这话他分明已然听过好些次,却是每一次听闻都能从心底笑起来,半点没有平日里的冷峻从容。
自前些时候与太子躺在一张床上,更是情绪外露些,连早前的遮掩都没有了。
说话间,一点清浅的酒味蔓延开来,谢恒有些懊恼的拧了拧眉。
适才席间,淮王也不知是存心祝愿还是有心报仇,吩咐起了两坛子代郡上贡的烈酒,一个劲的灌他两。
谢恒酒量浅些,这酒便让秦烨喝了大半,既是长辈所赐,他也不能弄些什么内功逼酒之类的花活,都是结结实实的喝了下去。
如今出来有些时辰了,这后劲便上了头。
谢恒自己也有些晕,更不欲跟个喝醉的人计较,匆匆应了几声,正想伸手去扶他,就被一只温热的手给揽住了。
“殿下……”这人不依不饶,声音提得有些高,“前些日子我见过了皇后娘娘,今日殿下见过了舅父……”
“咱们就算过了明面了!”
行,这也算是双方家长都见过了,虽然见得并不全乎。
谢恒这么想着,随口应和道:“是,过了明面了,我家煜之特别见得人。”
秦烨像得了什么支撑一样,又嘿嘿笑了一声,特别欢快似的,拉着谢恒的手道:“皇后娘娘着人送来的那些书,我看懂了……咱们有了空暇,一页页的试过去!”
皇后送来的书?什么书?
谢恒拧起眉头,还未想出个结果来,这人又扑了上来,没头没脑的蹭了蹭,声量不自觉的压了压,听着有些闷:“殿下日后登基,记得给我补个名分……”
“没名没分的……不正经……”
他又像是被蹭到了哪根弦似的,有些不高兴的强调道:“不当外室!”
这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谢恒的腰被他揽着,整个人快被挤到马车边缘,快被熟悉而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包裹得闭塞,心脏砰砰直跳,而始作俑者却睁着一双朦胧润泽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强调着自己的名分问题。
谢恒难以言喻的闭了闭眼。
他有个地方很有些难受。
若不是自幼被礼仪教条框定的太死,若不是如今在这堪称简陋的马车上,若不是这人如今醉得神志不清,他甚至真的会动点念头。
这人……怎么这么会折腾人呢?
回皇家别苑的路途说长却也不长,谢恒却似是捱了许久,等到马车停下,早就候在一旁的云昼打了帘子上来接人时,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将靠在自己身上呼吸均匀的人轻轻推了一下,跳下马车来。
云昼站在下面,有些愣神。
殿下这些日子修习定国公的那门家传内功进展神速,如今身体已比从前康健许多,下个马车而已,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问题是……公爷怎的不动?
从他这个角度望去,公爷半靠在马车的车壁上,双目微阖,唇角却犹自上扬,似在梦中。
这怎么和太子同乘,还有人同乘到睡着的?
也忒不客气了。
“公爷酒喝多了,你派人去扶他回屋,”像是看出云昼在想些什么,谢恒咬牙吩咐了一句,转身往里边走。
刚走了两步,他又停住了。
“母后派人送了些书来,孤怎么不知道?”
正指挥小太监将定国公抬回去的云昼动作一顿,露出点怔愣来,回话道:“三日前殿中省的人来过一趟,说是奉皇后娘娘的令送些东西来,当时您正在前厅接见国舅,是公爷接的,说事后会转交给您。”
皇后赏东西给太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些许杂物,谁也不会怀疑定国公贪墨,云昼犹豫了下才道:“想是公爷忘却了吧?”
忘记个鬼。
谢恒皱着眉头道:“你叫人去找一找,算了,孤自己来。”
如今他与秦烨同居一室,未免泄露风声也有些羞赧,屋中伺候的人已是少了泰半,这人也不知将东西放在了哪里,还是不要假他人之手好了。
翌日。
秦烨从睡梦中醒来时,已近午时。
他将昨夜马车上的事忘得干净,只记得昨日与太子一同见过了淮王,得到了舅父的‘真挚祝福’和苏禾荣的震惊注视。
心头一桩大事落地,喝再多的酒也值得,秦烨很是精神振奋的起身,洗漱更衣后便去寻太子。
太子一如既往的好找,坐在窗前桌案前的太师椅上,面前是大叠奏本文书,书里还捏着张狭长的纸条,看模样,显然又是不知从何处飞鸽传书而来的急报。
太子俊美的脸上眉眼疏淡,见着他来也只是微微抬头一笑,像是根本没将昨日那桩大事放在心上。
秦烨心头划过点几不可察的失落。
“殿下在看什么?”他也不直说出来,只状似随意的问道。
“宁寻出了代郡便遇刺,身边之人死伤惨重,只剩下一个长随,叫英枫的。连夜飞鸽传书回来,说愿意配合咱们行事。”谢恒淡淡道,将手中纸条递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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