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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的自己也不知事, 看着那小小糯糯的一团也没办法。硬着头皮,帮着师父将他慢慢养大。
    稍微大一些了, 便日日看着他。其中辛苦,现在想想,却已然记不太清楚了。
    只记得, 这个孩子出现,最起码让他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一样的对着这冷风孤月,一样的没爹没娘,以后的日子一样的孤独落寞。
    不,这孩子比他幸运一点。这孩子自打睁开眼睛就会看到自己。自己会陪着他长大。从一开始, 自己就选择了接纳他,接纳这个势必要与他相依为命的孩子。
    再后来,会看着他摔跤了坐在地上哭闹,看着他蹒跚学步, 走到自己面前扑在自己怀里露着没牙的嘴笑,看着他吃米糕冷不丁地塞在自己嘴里。再后来,自己会看着他屁股上的红色蝴蝶胎记发呆。
    那蝴蝶太精致, 栩栩如生的样子与他后肩头的如出一辙。
    未尝没有彷徨踌躇过。那蝴蝶胎记让人发人深省。
    可岁月静好,孩子一天天长大,那悠悠岁月里, 这孩子渐渐分走他的全部心神,霍然回首, 真相也不重要了。
    如今这孩子还没长大,却就这么站在他面前要为他揭开真相。
    “师兄,我抢了你的东西。”说的那么直白。满怀着亏欠而来,没有侥幸,只有隐隐知道真相后的懊悔和心疼。
    心里不是没有委屈没有怨恨,为什么,他们初时同样的命运,却被迫选择了截然不同的路。
    可委屈是对着自己,怨恨却从来没对过他。
    师父与他说,“你们都是命有坎坷之人。我这太虚山能断凡尘,能却痴怨。只要心如止水,在我这山上定会一世无虞。”
    他怨他们,却也感激他们。他们至少没干脆他让他生死由天。他们给了他名字,给了他生活的意义。
    他却下了山。为了这个抢他东西的人。
    可这小崽子却不知道,他失去的东西,已然被另一种别样的温暖盈满。
    “你没抢师兄东西。”赵长清低下头来,白皙的手指轻轻点点叶黎的粉嫩鼻尖。
    “师兄的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那怎么能算抢呢?”赵长清喃喃。
    “可是。”叶生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落在光亮可鉴的地板上,滴答一声,落在心上,让人心疼。
    师兄本来该是云王世子,本该是日后的云王。本该有一个极疼他的娘,会拼了命护着他,会叮嘱他好好穿衣,叮嘱他好好吃饭,会给他娶亲,会让他觉得幸福。
    这一切,却都因为自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像一个小偷,偷走了师兄的幸福。像个强盗,夺走了属于他的一切。
    他该早点知道的。师兄那年对着云王府的匾额落了泪,师兄姓赵,师兄的那双与他一样的桃花眼。苏贵妃说,姓叶的,都有一双桃花眼。那桃花眼都那么像,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师兄的眼里装了清远,让人第一眼惊艳的不是他的眉眼,而是他清韵如竹,清润平和的气质。容谦告诉他,让他好好待师兄,让他一定要好好待师兄。。。。
    慢慢回想,竟然有如此多的细节,他却一如既往的蠢笨。
    知道云王妃死了,容谦问师兄是否下去的时候,叶生才恍然明白,师兄早已经把自己的一切拱手让给了自己。
    “那些,师兄不愿要。师兄过惯了平静的日子。那世子的身份能让生儿的路好走些,师兄就在这山上看着你,看着你平平安安。”赵长清为他拭了泪,仍旧是如水的温柔。
    那些他曾经的渴望,他曾经的念想,他曾经的彷徨就如同一个个被戳破的泡沫,随风葬送在了时光里。可能,我们以为很重要的东西,只是一时的痴怨罢了。当你驻足,当你回首才会发现并没有那么重要。待到你对着它清风自在,倚门回首。上天早已经把最好的东西摆在了你的眼前。只等着你自己掀开那层蒙住你眼睛名谓痴妄的纱。
    …………
    容谦被罗桐引去寒琴小筑的时候,叶生已然止了眼泪坐在赵长清身旁的凳上抽抽搭搭。
    叶黎睡的正熟,被赵长清抱的安稳极了。
    赵长清身上永远有一种恬淡宜人的气质。那气质若明月之光,银辉淡淡,不灼热,照在身上只会让你舒服地想眯眼。
    容谦叹了口气。怕是自己一辈子也抢不过那小崽子心里他那姣然如月的地位。
    “他前几日翻来覆去睡不着。今日,那心结可解开了?”容谦走近叶生,锦帕递过去给他擦了擦垂着的鼻涕。
    “如你所见。”赵长清笑笑。轻轻拍着怀里的叶黎,不管站着的两个人。“茶水自取,寒舍就不留你们吃个便饭了。”
    “…………”容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变成讨人嫌的了?
    “咳。水就不用了。高山小筑里还有事情。”容谦尴尬笑一声,拉起还泪眼朦胧的叶生就准备走。
    “慢着。”赵长清喊住他们。
    “孩子也抱回去吧。她饿了。”赵长清站起身来。将叶黎给容谦。
    “…………”什么时候好脾气的师兄都那么小气了?
    “那。我们走了。”容谦抽抽嘴角,怀里抱着叶黎,右手牵着叶生灰溜溜走了。
    饶是从来都脸皮比城墙厚的容谦回去时都有些踉跄。
    “你今日怎么那么不待见容谦?”罗桐懒洋洋地站在一旁,挑了挑眉,有些不可置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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