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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伸了一半,他突然改换姿势,捂着嘴咳嗽起来。
钟琤哪里会知道他的复杂心思,安稳落地,冲着来福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问他:“他去做什么?”
“给我舅舅送信。”苏夷安轻声解释。
他进屋,钟琤便也跟着进屋。
前两天他也不是一直在汝南王府待着的,偏生昨日那事发生后,他就跟在苏夷安身边,寸步不离。
钟琤怕汝南王醒来,会更加生气。昨日那种手段,也不过是他情急之下的下下策。
而苏夷安担心的,不止是汝南王醒来后会更生气,他怕王瑶会趁乱加点小动作。
他这个父王,脾气十分好拿捏。照他外祖父的话来说,有勇无谋,正是如此。
汝南王脾气爆裂,又从来没有小心眼,向来便是有话直说,有事直做,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偏生又是个好面子的。
凡是看透他的人,都能把他拿捏的死死的。是以,他这个汝南王的位置,若是没有苏夷安外祖父当他的智囊,他也不可能坐稳。
苏夷安能够当世子,也正是因为如此。
虽说现在外祖父去世,苏夷安的舅舅们对汝南王的钳制也弱了很多,可感情牌还是能够用一用的。
他怕就怕王瑶的小意温柔,再加上枕头风,会把事情引向更糟糕的境地。
苏夷安怕钟琤不明白,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解释的清清楚楚。
他人虽被关在一室之内,心思却清透无比,早已把汝南王府的形势看在眼里。
汝南王府,早就在走下坡路了。
苏家因镇守汝南,佣兵自重,早已是当今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苏夷安是个病秧子,只怕皇帝早就把手伸向汝南了。
偏偏他爹看不清楚,王瑶也看不清楚。他外祖父倒是看的清楚,告诉苏夷安,这个世子,只能他来当。
因为他身子弱。苏夷安曾在外祖父身边住了几年,由他亲自教导。后来回到汝南王府,他一直记得,汝南王府身上的责任,不仅是王府上下几百口的人命,更是汝南几十万百姓的命。
钟琤若有所思,此时的一些事情,隐隐又和原本的剧情对上了。
若不是有这些顾念,苏夷安也不会如此努力的活下去。只可惜,他心中念着这些人,这些人可没念着他。
他问苏夷安道:“若你舅舅能够把此事压下去,日后你又待如何?”
“我看你那个后娘,可不会轻易放过你。只要你在王府一日,她便视你为肉中刺。早晚你会死于殚精竭虑,一切都化为乌有。”
苏夷安很是迷茫,他空有才华,却碍于身子弱,只能宅于室内,与妇人斗来斗去,他自己心里也厌烦极这样的日子。
可他也确实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钟琤不想逼迫他从这里离开,他只想等小世子亲自下定决心。
“世子好好想想吧,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既然请了舅舅,便是安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今晚再来找你。”
话音还没落下,钟琤已经飞走了。
苏夷安目送他离去,眼神里的艳羡挡都挡不住。
城东赌坊,钟琤手里随意地拎着一包银子,互相碰撞发出的声响十分惹人注意。
一个打着赤膊,眼角乌青,干瘦如枯柴的男人正在牌桌边上,一看见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拔腿便要跑。
钟琤也看到了他,露出玩味的笑容,慢悠悠地跟了过去。
这男人名叫李根,城东有名的赌徒,输了家中十几亩良田,害的老父老母住在四面漏风的荒庙,就这样还要赌,赌到只剩下一块遮羞布。
把他堵到小胡同里,钟琤“嗤”笑一声,怕弄脏了剑,随手折断胡同里放着的竹竿,很听话地把他打了一顿。
他打人很有技巧,要命的疼,却不留痕。
李根抱着身子哭嚎,“大侠!大侠!别打了!”
钟琤挥舞两下竹竿,“你还赌不赌了?”
“不赌了不赌了!”
“不赌了?”钟琤又给他一棍。
“赌!赌!”李根下意识就改口了。
“还敢赌?”钟琤又给他一棍。
李根号啕大哭:“那我是赌,还是不赌啊?”
这天煞的阎王爷,阎王爷管的都没他宽!管天管地,还要管人不赌博!可惜李根也只是心里想想,万万不敢说出来。前两日他找亲爹要完钱,又赌输了,欠了一笔钱,正被人围着打的时候,这人出现了。
把要账的赶跑了,李根还以为他是来救自己的。还没高兴一会呢,就被人拿着棍噼里啪啦一顿好打。
他在破庙里歇息两天,今天心里痒的难受,便想着再来赌两把,好歹把衣服给赎回来。
结果这杀神他又来了!
钟琤用竹竿敲打着手心,对他道:“赌。不过这次,你和我赌。帮我赌赢了,你欠的钱,我便帮你还清。但如果赌输了……”
“赌输了会怎么样?”李根颤颤兢兢的,他赌博,输多赢少,要不然也不会是这般下场了。
钟琤没言语,只冲他笑笑,差点吓破李根的狗胆。
他想要李根和他父母一同演一出戏,好让苏夷安看看,也学学。
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破事,就应该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果不能帮苏夷安从内心里坚强起来,他再怎么做他的手中的剑,也斩不断这么多的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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