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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北焉吸吸鼻涕,又用袖子擦了擦,被他擦过的地方又黑又亮的。钟琤一脸无语,一点都不想把自己的手帕给他。
三枝倒是很直接:“恶心。”他听相声学来的。
第二天齐北焉再来学校,他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口袋里也带了一方小手帕。
老师看到了以后表扬了他,还给他发了一朵小红花,齐北焉很高兴。
齐北焉有一个很好的妈妈,钟琤根据齐北焉的话里推测出,他每次回家都会和妈妈讲幼儿园里发生的事,而齐北焉做错了什么,每次都会被纠正。
钟琤并不讨厌齐北焉,他是一个很赤诚的孩子。和他们做兄弟的事情,钟琤并不太认真,三枝只当是游戏,只有齐北焉会认真履行。
他会一个字一个字纠正三枝的发音,会在他偶尔流口水时像钟琤一样耐心提醒,会在别的小朋友欺负三枝时,勇敢跳出来保护他。
即使三枝一句哥哥都没有叫过他,他也在尽到哥哥的责任。
奇怪的是,他从来没在学校门口见过齐北焉的妈妈,每次都是老太太或者老爷爷来接他。
钟琤一直没问,直到那天齐北焉来幼儿园,兴奋地告诉他俩:“明天是我的生日,我妈妈想要你们到我家里玩,她也想和你们的妈妈交朋友,可以吗?”
他眼睛又大又亮,很明显很是期待,钟琤等三枝反应,三枝疑惑:“生日?”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
“会有蛋糕噢,三枝。”
“蛋糕?”
“甜甜的,软软的,上面是奶油,下面是面包,还可以插六根蜡烛,我明天就六岁啦!”
三枝紧闭嘴唇,看向钟琤。钟琤像大人一样沉着点头:“今天放学我会告诉妈妈的,如果她有时间,我们明天会去。”
钟美丽早就知道儿子和三枝在幼儿园里交了很好的朋友,听到齐北焉邀请他们明天参加生日宴会,自然乐滋滋的答应了。
她的儿童服装店请了售货员,不用每天都去。
钟美良也很高兴,他一度以为儿子是另一种形式的自闭,只对三枝感兴趣,除了三枝以外的小朋友在他眼里都是空气。
他问道:“齐北焉就是你们班里那个带辫子的小男孩对吧?他看上去还没你高,已经六岁了吗?”
第二天钟氏夫妇带着俩孩子去了齐北焉的家里,竹大妞和她男人还在乡下,她每个月都会给钟美良一些钱,就等于把三枝扔给了他家看着。
钟美丽也曾劝过她,钱是赚不完的,错过了孩子的成长却是一辈子的事情。可竹大妞听不进去,她在乡下的生意做的很红火,自然要趁能赚钱的时候拼命赚钱。
齐北焉家住在筒子楼,钟美良小声告诉美丽,“这院子是机关单位。”
开门的是齐北焉,他欢叫一声:“来啦!”然后往客厅跑,一个老太太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你们就是北北的好朋友吗?”
齐北焉已经跑到房间里去了,钟琤站出来,乖巧道:“奶奶好。”
三枝也奶声奶气地:“奶奶好。”
“好好,你们也好,快去沙发那里坐着,奶奶给你们准备了糖果。”
冬天,俩人穿的都很厚,屋里有暖气,一会就热的一头汗。
一会儿齐北焉就从屋里出来了,他推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皮肤苍白的女人,她不瘦,眼睛却明亮平和,笑着对钟美丽点头:“你们好啊。”
大人们在一边聊天,三个小孩子在沙发上坐着,钟琤和齐北焉费力地给三枝脱着衣服,一层又一层的,最后只剩下两层时才停手。
齐北焉剥石榴给三枝吃,钟琤剥瓜子给他俩吃,电视里放着西游记,百看不厌。
王琴笑着:“北北是个精力非常旺盛的孩子,平时在幼儿园没少给你们孩子添麻烦吧?”
“小孩子调皮很正常,我家大的这个也有些怪癖,平时除了和三枝玩,基本都不和其他小朋友玩,没想到和你家孩子倒是能玩到一起去。”钟美良客气地说着实话。
钟美丽在一旁附和:“小孩子嘛,吵吵闹闹也很正常,很快又会和好的。”
尤其是齐北焉这种小孩子,他身上带着一种奇怪的矛盾气息,有时候他会和三枝一起抢着钟琤叫哥哥,有时候又会和钟琤一起反过来教三枝。
原本钟琤和三枝之间的亲密关系插入不了多余的小朋友,可他却能如鱼得水,混迹在二人中间。
王琴歉意地笑笑:“真是抱歉,平时因为我的身体原因,没办法带他去和别的孩子交往,别的孩子看到他的妈妈是这个情况,又总是不愿意和他一起玩。”
小孩子哪里知道这些复杂的情况,在他心里,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别人不喜欢他的妈妈,他就不喜欢别人。
可他也需要朋友呀,幸好齐北焉不是什么心思敏感的小朋友,天生的厚脸皮让他能够在挫折面前永不放弃,而天生的审时度势,也让他知道找到自己正确的位置。
自此,两家人就成了要好的朋友,经常会在一起讨论教育孩子的方法。
时间过得很快,钟琤和三枝快六岁啦,马上就要从幼儿园毕业的。
三枝的小世界里又进入了一个人,他和齐北焉的竞争如火如荼。
他也是想了好久才明白,如果没能赢过齐北焉,那他就要多个哥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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