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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墨箫敷衍地笑了笑,微微侧眸,想要确定那几只狐妖走远没有,却见叶清衣与苏梦笙等几人绕过游廊走进了偏院,他蹭地站了起来,将梅子酒塞到宴清河手中,追随着叶清衣而去。
应酬了一晚上的叶清衣极为疲累。
晚宴上,他与苏梦泽被大家伙闹个不住,你一言我一语的,什么“神仙眷侣”呀,“珠联璧合”呀,“天造地设”呀,听得他头都大了,若不是华子尘微微有些黑脸,只怕他今夜便要与苏梦泽把洞房入了。
苏梦泽倒是显得很开心,从始至终都笑盈盈的,便是被闹得再狠亦能一笑置之,他静静地陪在叶清衣身侧,替他挡下了一杯又一杯酒,直看得苏梦笙不住咂舌。
“我看,咱们几个便走吧,再送,我大哥怕是要吃味了。”喝红了脸的苏梦笙摇着扇子挂在杜仲身上,大着舌头道。
与叶清衣并肩而行的苏梦泽缓缓停下脚步,看了自家兄弟一眼,无奈道:“你不送就不送,也没人逼着你来送,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苏梦笙表情欠揍地学着苏梦泽的话,“就知道你嫌弃我们,杜师弟,走,咱们走,省得在留在这里碍人眼啊。”
杜仲一张脸黑成锅底,仿佛随手都要抽出银针来将苏梦笙扎成筛子,他面无表情地推开苏梦笙,对着叶清衣道:“别急着睡,泡了药浴之后再入寝。”
叶清衣点点头,无奈看了浪荡不羁的苏梦笙一眼:“有劳杜师弟照看一下苏师兄。”
“我不会照看他的。”杜仲道,“我这便把他送到掌门师兄哪里,准保他立刻清醒过来。”
说罢,拎着苏梦笙便走了。
叶清衣望着一板正一踉跄的身影轻哂一笑:“苏师兄总是跟个小孩子一样。”
“都是让我娘惯得。”苏梦泽只瞧了那二人一眼,目光便牢牢锁定在了叶清衣的身上,月光下的叶清衣肤色冷白细腻,玉瓷一样,眉目间楚楚动人,目光潋滟深情,神态病娇冷清,薄唇虽然没有什么颜色,却莹润光滑,比之红艳艳的朱唇另有别样的吸引力。
苏梦泽含情脉脉地望着叶清衣,笑容越发甜蜜,他轻轻握住叶清衣的手,温声道:“清衣,你可觉得冷?”
叶清衣被苏梦泽那双倒映着三千星河般的眸子瞧得浑身不自在,苏家的这对兄弟,目光一个比一个深情,样貌一个比一个俊美,且又都对他极好,真是令他有些招架不住。
“苏掌门,我不冷。”叶清衣试着抽了抽手,奈何苏梦泽将他的手握得那样紧,他又没什么力气,只得由着苏梦泽。
“玉穹山虽在江南一代,却也不是极暖,我先前命人以火石搭建了一个园子,里面有山有水,还有一池暖泉,待仙剑大会结束后,你带着莲儿搬过来住吧。”
叶清衣闻言一怔,火石是魔族的东西,且存世极为稀少,苏梦泽为了他,居然用火石建了一个园子?
“苏掌门,这……”
叶清衣张口便要拒绝,苏梦泽似是猜到了叶清衣要说的话,抬手遮住他的嘴巴:“嘘,别话说,你听,有蝉在叫。”
叶清衣甚是狐疑地看了看苏梦泽,蝉?他转过脸左右看了看,蝉没看到,却看到一身红衣的玄墨箫正站在一棵垂柳下,静静地望着他。
少年的神色凄凄楚楚,又是站在月光树影之下,越发显得整个人孤单寂寞。清泓似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是有些委屈,又像是因无意之间撞见他二人,感到有些惶恐。
叶清衣忙将自己的手从苏梦泽的掌心里抽了出来,对着树影下的玄墨箫道:“箫儿?是你吗?”
玄墨箫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下后从树影下走了出来。
他脚步轻盈地来到二人面前,欠了欠身道:“师叔,苏掌门。”
叶清衣含笑打量着眉眼低垂,情绪很是低落的玄墨箫:“箫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玄墨箫低着头道:“弟子在璃花宫中转了转,不经意之间走到了这里,不是……不是有意……”
少年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
叶清衣自是知道玄墨箫想说什么,面上不由一囧,很是尴尬地看了苏梦泽一眼,苏梦泽则一直打量着玄墨箫,目光幽幽的,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也不怪苏梦泽多想,玄墨箫的那张脸,实在太像他父亲。
他不由得想起溪暮海在宴席上与他说的话,溪暮海不解玉穹山为何还留着玄墨箫这个“祸害”,并建议将玄墨箫送到冥界的活死人谷里去。
叶清衣听得心累,在华子尘的维护下,先行离开了。
“苏掌门,让这小弟子送我回居所便好,师兄他们还等着你呢,你快回去吧。”叶清衣淡淡道。
苏梦泽忙收回打量着玄墨箫的目光,虚揽住叶清衣:“可以吗?”
叶清衣点点头。
“那好。”苏梦泽对玄墨箫道,“小心照看着叶仙师。”
“弟子遵命。”玄墨箫乖巧应下,苏梦泽不舍地停顿了片刻,这才离开了。
“咱们也走吧。”叶清衣搭住玄墨箫的胳膊,步伐缓慢地朝休舍走去。
一路上,玄墨箫都没有说话。
月光银盆般高悬于夜空之上,如影随形,他与玄墨箫走到哪,它便跟到哪,不吝啬的洒下一大片明亮的光芒。前面,是竹影斑驳的宁静小院,身后,是笑闹喧嚣的人间烟火,身旁,则是好看的如同一幅画的红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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