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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时衍犹豫道:“两人产生隔阂的导火索。”
裴星渺分析道:“这个时候小皇帝已经知道自己对皇叔的心意了,因为被皇叔欺压多年,他内心的叛逆全部释放了出来,但是面对喜欢的人,他的情绪还是压抑着的,小皇帝不是为了女主而愤怒,他是因为对皇叔求而不得,又对皇叔控制他那么多年而愤怒。”
“别思考台词表达的内容,愤怒状态说出来的话半真半假,最重要的是让观众知道你内心的纠结,两人不是因为感情问题而吵架,其中还掺杂着权利和谁才是君主的问题。”
夏时衍乖乖点头,将裴星渺的话一字一字记在心里。
这就像是一道语文题,台词是次要,理解人物内心才是主要。
裴星渺看向余州,腼腆一笑道:“余老师,这是我个人的粗俗见解,阿衍没演过戏,我话多了你别介意。”
“应该的,你分析的很对。”余州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没有刚才发酒疯的模样。
裴星渺说了那么多,跟李导一个德行,只会动嘴皮子,写小作文一样,对演戏有什么帮助?
……
夏时衍背好台词,和裴星渺走到了中间空着的位置上站定。
房间内众人还在吃水果,他们的视线集中在中间的时候,裴星渺说了句‘献丑’就立马进入了演戏状态。
“我是给你脸了吗?萧琰。”
夏时衍比余州高,裴星渺偶尔看他的时候都需要仰着头,而此刻他和夏时衍隔着半米的距离,他的视线往上一抬,腰背挺直,下巴只抬起一点幅度,将下颌线线条拉伸的更加明显。
没有低人一等的姿态,两相对比,反倒对面的夏时衍是那个矮了一头的人。
就在众人那么觉得的时候,下一秒,夏时衍瞬间红了眼眶。
被从小敬仰的皇叔怒斥,对方还是自己心爱的人,而他心爱的人想要杀掉他生命中第二重要的人,他的心已经乱了。
“你为什么要伤害秦桑?”与余州怒吼式的表演不同,夏时衍压低嗓音,红着眼眶看向裴星渺,若仔细观察,他们几乎是平视状态,他在愤怒的时候也不敢俯视自己的皇叔,可又不觉得低人一等。
他不是那个在摄政王手下求得生存的小皇帝了,他羽翼已经逐渐丰满,这是他对敌人的第一次反抗。
“你杀死了我的兄弟,还想杀了我的女人吗?”声调微微起伏,咬字清晰,粗重的呼吸含着能让人一听就觉得痛苦的哽咽。
裴星渺声音冰冷,质问道:“你再说一遍?”
夏时衍被他一问不禁抖了下身体,这是小皇帝面对摄政王时的本能反应。
他满面悲怆看着裴星渺,他的眼里没有明显的眼泪,却从红透了的眼睛四周知道他其实在哭。
他看上去非常委屈,像还是蹲在摄政王膝下的幼稚孩童,又像是面对做错事还态度强硬的心上人的难过,想要骂狠点骂不出口,只能委屈地向对方讨个说法。
裴星渺冰冷的面具下,一颗心脏在加速跳动,这是和余州对戏时完全没有的状态。
和夏时衍对戏,他感受到了什么叫畅快淋漓。
前世他就想和影帝夏时衍演对手戏,可惜他的咖位远远不够,现在有机会,夏时衍竟然表现出奇的好。
这就是天赋吗?
因为夏时衍情绪的变化,裴星渺重复了一遍剧本上没有的台词。
“你再说一遍?”第一次质问是被人忤逆的愤怒,第二遍是感受到萧琰的委屈而稍稍放低姿态了的质问。
然而这点示弱被失去理智的萧琰忽略,夏时衍直视着裴星渺,他眼里闪过挣扎,很快就被愤怒所取代,他想起了萧迟曾经做过的种种恶事。
“萧迟,你是想将我身边最重要的人都杀死吗?你存的什么心!”
裴星渺眼睫微颤,和第一次表演时一样挪开了视线。
萧迟以‘清除对皇位有不轨之心的人’的借口,将先帝的亲生骨肉一一除去,剩下年仅6岁的萧琰时,他停手了。
当初的心软造就了如今的恶果,他不得不承认,他再也无法杀死自己亲手喂养长大的孩子。
他清楚知道自己对这个孩子存的什么心思。
萧琰是在质问他对皇位是否有兴趣,而萧迟头一次被感情误导,将萧琰的质问误认为是萧琰在问他,他对萧琰到底是什么心思。
他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在讽刺自己被萧琰动摇了的内心,也在讽刺自己再也无法掌控萧琰的无可奈何。
“我……”裴星渺深深吐了口气,才道,“你是皇帝,我能存什么心思?不过是一颗忠诚之心罢了。”
“忠诚之心?”萧琰轻笑出声,萧迟没有看到他脸上滑落的眼泪。
萧琰转身,他与萧迟晚到的视线错开,萧迟没有看到他哭了,只能听到他从嗓音里发出的沙哑低笑。
“我才不要什么骗人的忠诚之心……”他神情落寞,轻声呢喃,低到轻不可闻。
两人冲周围鞠躬,回到座位时,房间内依旧没有人说话。
夏时衍旁边的姑娘抹掉脸上的泪水,拿起纸巾捂住脸,她小心翼翼看着夏时衍,小声道:“你、你演得好好哦。”
夏时衍接过姑娘递来的纸巾,冲她礼貌一笑,“谢谢夸奖。”
姑娘摇摇头,红着脸不敢再找他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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