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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琰还没和萧迟闹翻前,一直都是个养在深宫里,假装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在萧迟面前,他从没变过。
雨水砸在花盆上,溅起漂亮的水花。
夏时衍焦躁不安地扔下手中毛笔,他的视线落在窗外的绣球花上,眉头微微蹙起。
原定三日前归来,皇叔又失约了。
“皇叔……”轻轻呢喃着心中的名字,夏时衍靠在窗框上,伴着雨声缓缓阖眼。
浓重的阴影覆上面颊,裴星渺没有出声,夏时衍有所察觉,他抿了下唇,缓慢地睁开眼睛,看到裴星渺的刹那,他眸中充斥起浓烈的困惑与感情。
夏时衍仰着头,痴痴看着面前的男人。
脑海里,梦中……那个名字被他反反复复提起的那个人。
终于,想念的人来到了他的梦中。
夏时衍面上流露几丝不确信,声音低低的,含着显而易见的感情,“皇叔……”
裴星渺的笑容止在唇边,他感受到了对方的感情,几乎是本能的强作不知,他抬手给夏时衍来了个脑瓜崩,“回来就见你在躲懒,你什么时候能出息点呢。”
夏时衍吃痛捂住额头,泪光在眼中浮现,他猛地站起来,身后响起椅子跌落在地上的巨大声音,却被夏时衍一声响亮的‘皇叔’给盖过了。
夏时衍紧紧盯着窗外的裴星渺,叫得太过急切,本就干涩的喉咙像是覆上了一层砂。
他以为面前的裴星渺是他臆想出来的,他差点就将自己的心意脱口而出了,好在裴星渺及时打断了他。
可是,裴星渺有没有发觉呢?
如果发觉了的话,裴星渺刚才的弹指是故意打醒他的吗?
夏时衍难受地吞咽喉咙,泪光在眼中消失,强行压下的酸楚袭击鼻腔,他鼻头突然多了一团红。
他委屈道:“我才没有故意躲懒……”
“我只是……”他埋着头,全身被委屈占满。
他脑中全是疑问,裴星渺知道吗?
裴星渺拒绝他了吗?
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一句简单的告白要那么难呢?
李行凯说了句‘OK’,露出这几天来第一个笑,他斜眼看向身后的余州,问道:“看懂了吗?”
余州面无表情,李行凯生怕余州还不能理解,耐心道:“那孩子的表演很自然,你能知道他对萧迟的喜欢,也看得出他的隐忍委屈,你得让观众知道你在演些什么,他每个镜头的表情都是不一样的,不是五官乱飞,是有情绪的层层递进。”
“我为什么说你?因为你在镜头里就像个我要完成今日任务的木头,我给你一个及格线,你只想着我要达到这个及格线就可以,却不想着我要超过及格线,我要拿到一百分,甚至是超越它,如果你只以合格要求自己,那你只能止步于此。”
裴星渺和夏时衍表演完,李行凯的怒气消减了大半,这是他对余州最后的忠告,也是最后一堂课,听不听是余州的事情。
余州忽然理解了李行凯为什么说让他静下心,不要带着偏见去看对方了。
他捏紧拳头,胸口被一股气堵着,他不得不承认,他输给了一个小助理。
……
结束后,裴星渺还站在廊檐下,他看着无人的窗内发呆。
不得不说,夏时衍有能让所有人都嫉妒的天赋,只需理解人物,简单的引导,他就能发挥出百分之百,甚至比那还要优秀。
刚才的对戏中,夏时衍改变了几个台词,李导没有说不好,而是通过了。
几个台词的不同,宣泄的情绪也不同,裴星渺感受到了夏时衍传达出的感情。
委屈有,怀疑有,还有……爱慕。
不止是萧琰对萧迟的爱慕……
夏时衍抬头时那个痴恋的眼神让他当场愣住,好在他想起了这是在片场,他们还在演戏。
剧本上没有弹额头这个动作,是他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下意识做出来的。
李导觉得这个加戏不错。
他没有为能得到李导的夸奖而觉得高兴,心中反而涌出另一股情绪。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把我想象成那个人。”
他喜欢夏时衍爱慕的眼神,可是,夏时衍面对他时,是真的把他当成了他喜欢的人吗?
他突然后悔了,为什么要跟夏时衍说这种话,如果没有说,他现在就不会那么心乱了。
裴星渺抚过夏时衍靠过的窗口,用了一些时间才让剧烈跳动的心脏归于平时的平静。
“哥哥,怎么了?”
好不容易的平静再次被打破,裴星渺闻声转头,夏时衍已经脱下戏服,换上了他给买的羽绒服,被假发压扁的头发蓬松开来,白皙的额头露了出来,额间还有被他打出来的痕迹。
裴星渺前世没有什么朋友,重生后他认识了陆加善、陈卿、顾七七还有韩娅,他很珍惜这份友谊。
夏时衍是所有人中唯一不同的,他一直将夏时衍当做一个熟悉的故人,他与夏时衍有着两辈子的联系,与其说是他帮助夏时衍脱离困苦的环境,不如说他在用助理这个借口让夏时衍待在他的身边陪伴他。
看到夏时衍,他才能清楚知道,他没有死,他还活着的事实。
“你怎么了?”夏时衍凑过来,放大的脸突然出现在裴星渺的视野中。
裴星渺一惊,匆忙向后退去,气息与心跳乱了,说话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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