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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吞咽了几口口水,强撑着身体不退半步。
......我们自脱出那骨塔控制以来,也算是通读佛经。当知六道之中,人道最贵,人身最为难得。
撑过了开头的艰难,接下来似乎就容易很多了。
少年稍稍平复一下心情,坚持着开口道,我们此生与净涪大师结缘,往生之后哪怕一时得不了人身,一次次的轮回,也总有能够成就人身的时候。成就了人身,凭借这一段缘法,只要我们自己不放弃,总能有皈依一天。
我们可以修行。
这句话落下,就像一块大石砸落水面,激得旁边所有听闻的魂灵心头震荡不已。
这片角落安静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又有人打破了沉默。
我在世时好像听人说过......那说话的老伯并不在意那些挪到他身上的目光,只是出神一般自言自语道,道门修的是今生,而佛门......修来世......
他的自言自语很多人都听见了,也包括那位一早开口的少年。
少年挺了挺背脊,小小地笑出一点弧度。
只要我们不放弃,我们可以修行!
我们也可以成为佛弟子!
他一句比一句说得响亮,一句比一句说得有力。
我们可以帮到净涪大师!
这边越加异常的动静终于引起了更远处的注意,更多的目光从更远的位置处投来。
此刻有人若有所思,有人却是禁不住出言反驳。
我们现在也在帮着净涪大师。他抬手指了指周围,见同伴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汇来,他又伸手指了指,看看这天,看看这莲海,再想想它们多年前的模样......
他长吸一口气,道,我们现在也在帮着净涪大师。留在宝塔里,我们也还能继续帮助他!
说起来,最了解现在这座紫青玲珑宝塔的,莫过于净涪这个与它休戚与共的主人。
他知晓它的过去,了解它的现在,也隐隐能够窥见它的将来。
因为它是全由净涪大师重塑过来的,日后的演化与补全也将一一遵循净涪大师的脚步和方向。而在净涪大师之外,就该是他们这些人了。
他们的骨、血、肉、魂、灵,是这座宝塔的材料,他们被它折磨了数万年,也熬炼了它数万年。
他们看着它成形,看着它壮大,又看着它破败,看着它重塑,看着它重新演化,它的每一处变化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甚至是由他们推动着来。
他们熟悉它。
因此,他们很清楚地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他们每日的诵经修持,这座宝塔在不断地调整。
当然,那是很细微很细微的变化。
毕竟宝塔每次的大变动根本都由净涪大师主导,他们这些人每一次都只能旁观协助,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能感觉到这座宝塔正在孕育着什么。
那是足以更易人心,变换天地的力量。
就如这一片已经生成的莲海,也如其他几层宝塔空间里尚没有真正成形的墙壁。
第28章
毕竟都是从数万年的煎熬中支撑下来的,模样再是年少,也已经不是真正的少年了。
被人当众这么一驳,那少年也不以为意,只道,确实,即便我们都留在塔里,也一样能够帮得了净涪大师。可是!
他死死地盯着那反驳他的中年汉子,我们出去,能比留在塔里帮得多!
那中年汉子一阵语塞,无言以对。
他们谁都清楚,留在塔内,他们是塔内的一个附庸,哪怕确实能帮得了净涪大师,却也只在这座塔内,若是出去,若真能再得人身,甚至真的能修行,他们就是另一个单独的个体,纵然人力再单薄,怎么也能在那无边的广阔世界中搭把手。
半响后,人群中才有人问道,往生轮回是重新投胎,谁也不知道自己会落到何处去,更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世会是个什么境况,世界这般大,茫茫人海,又是洗去记忆往生,若是忘记了此生,你又待如何?
新的人生有太多的不确定和不可知,谁都不敢铁口定论。
他们没那个能耐。
另又有人开口道,我等在这塔中,虽然多有限制,但得净涪大师允许,也算是涨了点见识。我来问你,你且答。
少年知晓难题来了。
那人问,头一个,景浩界世界之外尚有世界,甚至便连景浩界也只是一个小世界。小世界之外更还有中世界和大世界,世界之数几如尘沙,我等便是尽皆往生,又有几人能够重回景浩界?
少年沉默。
那人便道,只这一个问题你尚且不能答我,其他的你也约莫也是不能的,还问来作甚?
眼见那人摇头,当下便要转身,少年咬了咬牙,放声道,我有心!
那人动作一停,再次转眼望来。
少年又道,我有心。心念起则因缘生,因缘生则必有果。哪怕往生有太多的不确定,因果恒在。它会指引我!
那人目光微动,一时却也无话。
他没有说什么心念易变的废话。
对于外间太多人来说,人心易变是常事,甚至连自己都很难摸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又都是个什么态度。但对于这塔里的人来说,却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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