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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你帮忙收拾这个烂摊子......
听到这样一句话,就连净涪本尊自己,一时都说不明白自己心里泛起的是些什么滋味。
是觉得这位太过看得起他,还是觉得这位其实有些自知之明,又或是为了这位不知从何而来的慈愍......
毕竟这位修的,可是心魔一脉啊。
净涪本尊沉默的这个档口,心魔身与佛身也已经恢复了意识。
他们各自在识海世界中显化出身形,却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少年似乎往他这边觑了一眼,又似乎只是在看着那片天地,甚至是这片天地间的芸芸众生。
他哼笑了一声,我修的是心魔一脉不假,小和尚......但你真的,懂得心魔吗?
净涪本尊沉默,佛身沉默,便是心魔身,也在沉默。
少年仿佛只是来了兴致,又或者确实是在突破的边沿,心中有感,不免侃侃而谈。
心魔心魔,魔只是附着,心才是根本!
在我等心魔看来,心是无比神秘瑰丽的存在。它有形亦无形。有形时,它乃生灵肉身之统帅;无形时,它乃生灵神魂之根本。
心可清澈,亦可混沌;可虚幻,亦可真实;可细微黯淡,亦可浩大磅礴;......
净涪心魔身渐渐听得入神,眼中有淡灰色的幽光沉浮起伏。
就连佛身和本尊,也似乎有所触动。
他们听得更是认真仔细了。
少年仿似得见,又是无声笑了笑,但他没有停下来。
我等心魔,修的是无形有形之心,亦是细微厚沉之心......但不论如何,心魔重的,都不会是杀伐。
他说到这里,竟是有些不屑一顾的意味。杀伐,在我等心魔面前,根本就是下乘。
生灵有心,文明有心,天地有心......
凡万物存乎者,皆有心。
此般种种,在我等眼中,俱是瑰丽且神秘。而杀伐,更多的只是单纯破灭。
若破灭生灵,损毁文明,摧残天地,那便是将那诸般形体与心一道摧毁,我等又要如何去领会心之美?
少年的声音渐渐停下,只剩下些许余音回荡在净涪识海世界。
他收回目光,看着这一片大好天地,唇边渐渐勾出一片笑弧。
少年微微偏了头,似乎在闭目聆听,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右手竟已抬起,按在自己的心腔处,而他的左手却是稍稍前伸,一下一下上下按着。
大概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一刻,少年心腔处的跳动与这片天地间无形的律动合成了一个节拍,都在少年前伸的左手上。
沉桑界天地间,陡然生出了无边的玄妙。
待到夕阳彻底沉落下去,夜幕升起,将这天地稳稳收入静谧的夜里。
少年也就在这一刻睁开了眼睛。
他抬着头,对天穹上那轮皎洁的圆月微笑。
一直到得少年从这美好月色中抽离心神,他才转了目光,望入那有着深沉黑暗的天穹。
然而他的目光并没有只停留在这一片夜幕上,而是穿了过去,看见更高更远的那晦明天地中的存在。
天魔主垂落目光,注视着这位心魔。
心魔根本就没有丝毫退让,硬生生扛住了天魔主的目光。
本座有些好奇。天魔主带着些笑意开口,不知你愿不愿意也为本座解解惑?
少年眸光不动,只是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恭敬的笑容,
晚辈斗胆,请魔主发问。
天魔主仿佛被挑逗起三分的兴致,他目光凝了凝,真正投落在少年的身上。
少年只觉心头一坠,所有感知尽数被虢夺,然后又被投放到另一种混沌、无理的诡谲天地中。
他久违的脑袋发胀、生痛,就连一直护持住他的心魔屏障,似乎也都在这有形无形的冲击中摇摇欲坠。
五感六觉在这一刻瞬间受到了莫大的冲击,陷入混沌的泥淖,没法给他提供任何的信息,但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大欢喜、大欣悦却渐渐将他淹没。
他仿佛就要卸去所有的警惕与戒备,全身心地沉入那股大欢喜、大欣悦中。因着少年本身的状态,他身上一直护持着的心魔屏障直接化成了一张薄纸,眼看着就要彻底破去。
可也就是在这个当口,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砰的声响,直接就穿透了所有的空间与时间,所有的屏障与阻滞,直接落在少年心头。
这心跳一般的声音合上了少年本身的心音。
他周身护持着的屏障一下子凝实,随之被荡开的,就是那股天魔意蕴。
天魔主也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位少年,任由他脱开自己的影响。
少年的眼神陡然凝实,他清湛湛的目光抬起,再度迎上天魔主的视线。而在他周侧,一声接着一声心跳声规律地响动。
这心跳声并没有落到沉桑界天地中的谁耳边,只在少年自己身周,只入少年自己的眼。
天魔主的目光渐渐带上了一丝笑意。
虽然显得过于疏淡,但却是真实的笑意。
本座倒是没有想到,心魔一脉里,竟然出了一个你。
少年倒是不曾自得,他听得天魔主这话,收起了过于锐利的目光,言语恭敬,晚辈还未曾多谢魔主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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