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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身神色一怔,仿佛想到了什么。
佛身看他微动的神色,又是笑开。
你也想到了吧。他道,不错,在本心与道路之间存在着的关键,是手段。
也叫方法和法门。
无边众生,若有让我不喜、厌弃之人,我可度亦可不度。度之,必有手段;不度,待他在地府中清算一切因果,再入人世往生,难道还是不能度么?若仍不可度,而我必得度之,难道......
我就真的没有办法叫他将我不喜、厌弃之处给改了么?
心魔身听得佛身这个说法,一时眯了眯眼睛。
净涪本尊却一点也没有紧张,他只是平淡地看着这两个净涪,看他们在这平和的交谈中进行一场尖锐的交锋。
佛身也是平静地凝望着心魔身,似乎全没有看见他面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如此,倒确实是有许多法子......心魔身道。
佛身也点头道,是啊,当人愿意稍稍放过自己,不再死逼着自己不放的时候,他也便能发现......此间天地,其实是那么的广阔。
心魔身轻哼了一声。
佛身并不在意,他将目光落在了净涪本尊上。
净涪本尊对他点头,应道,可。
这便是肯定佛身选定的道路了。
佛身又一次笑开。
那笑意太过明朗耀眼,一时照亮了他整个人,叫人不敢逼视。
他脚下的金色莲座,连同贝叶《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与光明佛塔一道,亦是光芒大盛。
湛湛明光涤荡过偌大识海诸天寰宇世界,将这识海诸天寰宇世界冲刷得更加的清爽干净,也更叫人觉得畅快自适。
但心魔身的目光只停在了佛身的眉心印堂之处。
佛身察觉到心魔身的目光,下意识抬手摸上自家眉心所在。
却原来是那先前隐在眉心印堂的金婆罗花,如今隐隐有盛开之势。
佛身的脸色一时就黑了。
心魔身看得清楚,不由得畅笑出声。
便连一边厢始终平淡的净涪本尊,唇角也悄然扬起。
佛身淡淡扫过这两个净涪,却没有说些什么。
他脸色一整,合掌低头,唱响一声佛号,南无清静智慧如来。
清静光、智慧光亮起。但也只停留了一瞬,便即在他的眉心印堂处隐去。
佛身放下手,满意地感觉着眉心印堂处的平稳。
心魔身却不受影响,他甚至笑得更为开怀,似乎很是可乐。
佛......佛身,我说,你......你需要做到这种......程度么?不过就是一道印记而已,还是你们禅宗一脉的印记呢。
这回却是轮到佛身轻哼一声,你既是乐意,何不将你眉心的印记明白显露出来?
心魔身没有任何反应,就像压根没听到佛身的话一样。
心魔身的这应对手段,佛身也太熟悉不过了。他只瞥了他一眼,便道,说来,我也没有问过你,心魔身。先前我归来识海诸天寰宇世界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看见你?
他问道,你去哪里了?
事实上,三个净涪都知道,佛身真正问的问题,分明就是你去干什么了。
虽则被佛身近乎逼迫一般地提问,心魔身却半点不惧。
我去修行了啊。他理直气壮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居然就转了身去,饱含委屈地冲净涪本尊道,本尊,你看看佛身的态度!
佛身深深看他一眼,也转了目光去看净涪本尊。
净涪本尊微微点头,不错,他确实修行去了。
顿了一顿后,他迎着佛身的目光道,你行佛道,要见众生。心魔身行劫道,也要见天地、见众生、见人心。
他有他的修行。
心魔身挺了挺背梁。
佛身静默得一瞬,缓慢点头。
看着佛身和心魔身,净涪本尊说道,虽则如此,但我仍然以为,你等分开修行,不若同参。
佛身和心魔身陡然静默。
他们自然知晓净涪本尊他此刻所说的同参,到底是个什么同参法。
不是要让他们两个合而为一,而是要让他们两个时刻保持交流,将自己所见与对方所见相互交流,更在碰撞间观照其中种种演化与变幻。
如何?净涪本尊问道。
佛身与心魔身对视得一眼,尽皆点头应下。
可。
净涪本尊点头,笑道,如此,你等就去吧。
既是将一切分说个清楚明白,更达成了相互之间的修行互补,净涪三身也都没有平白浪费时间的想法,他们果真就径直散去了。
一时间,净涪偌大的识海诸天寰宇世界连同净涪肉身,便只剩下了净涪本尊一个。
净涪本尊立在空茫的识海诸天寰宇之中,混似是这天地间唯一的主宰。
他先是往玄光界天地里递去一眼,看见那收敛了所有气机在人间中行走的心魔身;他又往景浩界天地所在瞥去一眼,看见那仍在菩提树下静坐却已分化出许多心念随风飘向人世的佛身。
他笑了笑。
如光似水的纯净紫光照出,最终汇聚在净涪本尊的掌上,浮在他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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