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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他的保证,顾凭没那么失落了。他小小声地朝喻临轩说了句‘谢谢’,然后缩进自己的小软床,抽两张纸巾当被子盖在身上,终于睡着了。
心里有心事,这一觉顾凭睡得很不安稳。
他甚至还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真的死了。甚至连变成咸鱼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直接离开了这个世界。成了一个谁也看不到的游魂,亲眼见证自己被火化,然后还参加了自己的葬礼。
问题就是这场葬礼——他的遗照居然是咸鱼!
这也太过分了吧!这葬礼还能办下去??对着一个遗照为咸鱼的墓碑别说哭了,不笑出来就已经不错了。
顾凭觉得又好笑又心酸,然后就笑醒了。
睁开眼,他发现周围不太对劲。
顾凭调整了一下视角,发现自己居然滚到了喻临轩的床上。
顾凭:……
顾凭:!!!
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就滚到喻临轩的床上来了?!!
等等这句话说得好像有点歧义。
不过现在顾凭已经没空理会这些了,他整条鱼都懵了。而刚才还闭着眼的喻临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盯着枕边的咸鱼,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早,早上好。”顾凭僵硬地和他问好。
喻临轩看着他不说话。
“我要是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会信吗?”此时的顾凭像极了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喻临轩还是没说话。
顾凭放弃解释,瘫在枕头上等待着喻临轩的责备。
“以后想睡床,直接和我说一声就行。”喻临轩忽地展颜一笑,连带着声音都没那么清冷了,他戳了戳枕边的咸鱼,力度没控制好,一戳下去顾凭直接翻了个面。
顾凭怀疑喻临轩被魂穿了。
不然他怎么越来越好说话了?
他身上可是还粘着调味料的,什么油啊盐啊全蹭到他的被单上了,就这样他也不生气?
顾凭还在怀疑鱼生,喻临轩则翻身下床,到洗手间洗漱去了。好一会儿顾凭才回过神来,麻溜地滚回自己的领地,试图用嗑瓜子来转移注意力,防止自己再胡思乱想。
嗑着嗑着……嗯,瓜子真好吃。
喻临轩洗漱完毕,直接带着顾凭出门了。
他昨晚说会带顾凭去医院看看,今天就兑现了他的承诺,把他带去了医院。
顾凭体积不大,喻临轩穿了件带口袋的上衣,把他装了进去。
那个口袋靠近喻临轩的胸口,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顾凭能感受到喻临轩身上的温度。
有点烫。
什么都做不了,顾凭开始了胡思乱想。
来到医院,喻临轩轻车熟路找到了顾凭所在的病房。
“阿姨好。”病房门口有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喻临轩来到她面前,和她打了声招呼。
这三个字把女人游神的思绪给唤了回来,她这才反应有人来了,连忙站了起来。待看清来的是谁,她微微一愣:“你又来看凭子啊?”
女人的口音很重,说话也很含糊,得很仔细地听才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顾凭却是一听就明白了,这熟悉的腔调他听了二十多年,一激动差点忍不住喊出声来。
喻临轩隔着布料勾了勾胸口那一条不安分的咸鱼,压下了他的躁动。
顾凭沉静下来,喻临轩跟着顾母一起走进了病房。
“这些天下来,都一个样。医生说了,他这种情况,能保住命都是好的。要是他能再醒来,我和他爸再也不会反对他当那什么网络播……播什么足了……”顾母抹了抹眼泪,泣不成声。
“网络主播。”喻临轩轻声纠正,语气放的很温柔。
顾母点头说:“对,是网络主播。凭子能有你这个同学真好,这人生地不熟的还能有个照应。你昨天提的事我和他爸说了,他说咱家现在还不缺钱,这些年也攒了不少,实在不行就算卖房也得救凭子,只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你刚毕业不久也攒不到什么钱,不用借我们了,我们还能撑个一年半载……”
顾母和普通的中年妇女差不多,一开口就是一大串话,再加上口音浓重,喻临轩须得很认真听才能听懂她在说什么。但他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不耐烦来,全程都很专注地在倾听着。
顾母絮絮叨叨了多久,喻临轩就听了多久。直到她说累了,喻临轩才离开。
临走之前,他还给顾母买了一盒热牛奶,并表示要是有困难,随时都可以去找他。
回到家,沉默了一上午的顾凭才终于说话了。
顾凭说:“我有点难受。”
他本来只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的情况的,可真到了医院,他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到了自己妈妈的身上。
他不知道这几天父母是怎么撑下来的,各种开销对他家来说绝对是天价。听到妈妈口中的那句‘卖房都要救’,顾凭差点忍不住放声大哭。
喻临轩把他放到餐桌上,问他:“想吃什么?我去做。”
“随便。”顾凭闷闷地说,他现在完全没有胃口。
喻临轩转身进了厨房,不再打扰他,留他一条鱼在桌子上独自冷静。
这顿午饭十分丰富,酸汤肥牛、油焖大虾……甚至还有一道开水白菜,摆了满满一桌,十分丰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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