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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冷淡,又转投王叔的怀抱,仿佛都变得有理有据。
无常看着殷越面上表情飞速变换,跟个看戏的一样:【你瞅瞅,他现在绝壁开始脑补了——你话越少,带来的冲击越大;你答案给得越模棱两可,对方就越是会自责,然后想方设法地为你开脱。】
果不其然,殷越拧紧了眉头:“是不是王叔逼你的?”
谢却厉声道:“没有的事!”
仿佛觉得自己太冲动、也太欲盖弥彰。他软和下来,吞吞吐吐道:“早说过了,我和王叔是两厢情愿。”
殷越不仅没有打消疑虑,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如果谢却不再爱他,那又何苦要给他希望?
谢却那么温柔,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善意。哪怕说重话,都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千方百计地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这样的谢却,不可能是一个以玩弄他人感情为乐的,恶劣的存在。
他所做的一切,必定有苦衷
殷越怒极反笑:“王叔老奸巨猾,你相信他,就是在与虎谋皮!”
这走势完全吻合了无常的预测,玉蝉无以言表,刷过了一排666666。
无常表示只是常规操作:【很好,他的反省已经完成了一半。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我献身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他好了。】
谢却叹了口气:“阿越,你成熟一点,人都是会变的。王叔对我很好,我想要的,他都能给我。”
其实光论长相,殷越虽然比他小两岁,但却已比他高了半个头,只是前者眉眼间还带着横冲直撞的少年胆魄,而后者,仿佛已被世事磋磨圆了圭角。
殷越冷冷道:“王权富贵?”
谢却仿佛被他讥诮的神色刺痛了:“对,我就是想要王权富贵,还想要燕国不灭!殷修明是天下最强盛国度的王,这些东西,你能给我吗?!”
他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仍旧听得出情绪的失控。说到最后,尖利的尾音中竟带着哽咽。他五官紧皱,目光凄楚中带着无助的自嘲,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被人捏做了一团。
殷越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被绞得粉碎。
玉蝉有点急了,叫道:【主人,太子明明已经开始体谅你了啊,你为什么还要刺激他?】
无常弹了弹他的脑门:【笨。我要是这么好打发,那他还怎么知耻而后勇?怎么想办法帮我保住燕国?】
他没有说话,只是恨恨地看了一眼谢却。
像一头露出锋利爪牙的,绝望而孤勇的狼。
不是恨他,而是恨自己没有早点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他。
殷越想,总有一天,王权富贵,会是我的。
而你,也是我的。
……
谢却回到了王帐中。
帐内没有点灯,谢却正打算摸黑上.床,却发现暗中有一道幽幽的视线,正在注视着他。
像是一只窥视猎物的野兽。
谢却悚然一惊,手心刚刚凉透的汗,再次不安生地冒了出来。
暖黄烛火,霎时照亮。
殷修明站在烛台边,放下手中火折。
谢却长舒出一口浊气,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大王。”
殷修明走到他身边,注视着他唇角一点嫣红,若有所思。
谢却循着他的视线垂下眼:“方才做了个噩梦,把嘴角给咬破了。”
殷修明摇了摇头:“你呀,总是这么不小心”
他语气宠溺,但却并不让人感到放松。
仿佛是故意不拆穿他的谎言,好引出他的真实图谋。
然后一并处置。
谢却努力扯出一个献媚的笑:“那就……烦请大王多关照。”
“你是朕的人,朕不关照你,还有谁来关照呢?”殷修明轻笑一声,坐回床边。
谢却爬上.床,在对方的眼神示意下,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但也不敢真的枕实。
“既然管你是朕的义务,那朕问你,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谢却竭力稳定着语气,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破绽,乖乖觉觉道:“做噩梦出了一身汗,帐子里又有点闷,就出去透了透气。”
殷修明顺着少年形状优美的锁骨,捧起他精巧的下巴。像是爱.抚,又像是欲置死地的窒息。
“也不怕着凉。”
谢却顺着他的动作仰起头,与王颠倒对视:“豫国是干冷,并不真正冻人。燕国却是湿凉,阴雨连绵,渗得人骨头里发疼。这些我早都习惯了。”
殷修明笑了起来:“燕国这么不好,你还想它想得发狂?”
谢却声如蚊呐:“没有……”
殷修明松开了扼住他脖颈的手,望着远方,娓娓道:“实在想的话,也没关系。朕在商王陵的地宫里,造了一座等比缩小的燕国园林。以蓝田玉为小桥,翡翠为莲叶,水银为流水。”
他仿佛沉浸在一个缥缈的美梦里,喃喃道:“百年之后,我们长眠于此,叶落归根,魂归故里。”
殷修明勾起谢却的小指,仿佛迫不及待要让他分享这喜悦,并许下承诺。
【我艹……真不是一般的变态,我还以为他会说放我回燕国看看的。】
无常看着殷修明信誓旦旦、郑重其事的神情,毫不怀疑此人能干出这档子神经病事。
玉蝉有点儿担心无常:【QAQ,主人,是你说的要挑有难度的任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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