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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快雪看清楚戚白的惶恐,他的心就沉了下去,表情忽然就变得极其惨淡,片刻后才皱眉问:“李艳?是那个李艳么?你一直跟她有联系是吗?她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医生这才抬起头看向樊快雪,他有些意外地停了下来,正要出口询问,戚白当机立断,匆匆向医生说:“抱歉,我待会儿再过来找您。”说罢他拉了一下樊快雪的胳膊:“出来说吧。”
樊快雪脑子里像是煮着一锅沸腾的粥,他没顾上看医生诧异的表情,就那样被戚白拉着,跟他出了办公室。
从病房赶过来的常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清楚戚白拉着的那个人是谁后,他心头也是一沉,望着两人朝走廊尽头的窗前走去,他连半步都挪不动,良久后才缓缓上前,在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他再次远远朝那边眺望,能看得出来,那个叫樊快雪的一言一行都能牵动他老板神经的年轻演员很激动,而他的老板也显现出前所未有的慌乱和紧张。
“到底怎么回事?”樊快雪压着声音,但压不住火气。他脑子里那锅乱七八糟的混乱的粥已经炸开了,炸做抑制不住的愤怒和不解,还有迫切知道真相的焦急。
戚白除了瞳孔微微收缩,脸上看不太出来什么情绪,心他知瞒不下去,迟疑一下,平铺直叙说:“就是那个李艳,跟戚青松好过,你生母。”
“然后呢?”樊快雪脑中轰鸣一声,猜测是一回事,亲耳从戚白口中得到证实却是另外一回事,这冲击太大了,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了皮肉里面。
“她病了,癌症,之前做过手术,最近对药物免疫,产生了抗药性,病情进一步恶化,医生刚才说了一半,可能要尝试给她用新型的抗癌药物,但效果怎么样医生不敢保证……”戚白语气很平静,几乎不带情绪。
“我不是要问你这些,”樊快雪猛然你打断了他,语气异常严厉,压着嗓子,也竭力压着熊熊燃烧的怒火和愤懑,死死盯着戚白的眼睛问,“你是什么时候找到她的?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戚白看着他,吞咽了一口窗缝里漏进来的冰冷的空气,下意识活动了一下痉挛的手指:“我……我找到她有好几年了。”
樊快雪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抓住了戚白的肩膀,他手指特别用力,几乎要隔着衣料钳进戚白的肉里面,推着他后退两步,直到戚白的后背撞在了墙上他才停下来,然后他逼视着戚白的眼睛,语气急切又暴躁:“好几年是几年?戚白,你到底有多少事情是不能告诉我的?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情?啊?那套房子,其实你刚买没多久那天是第一天住进去对吧?所以你原来住在哪里?为什么不敢带我回去?怕我看到什么?嗯?还有你那天吃饭跟我讲的,你这些年的经历,你说的那个什么贵人,也是假的,对吧?”
如果不是今天这些事情,樊快雪想他会维持着这些假象,只要戚白不离开他,他应该会好好跟他在一起,像两口子那样过下去。可偏偏让他撞见了这些,他性子本来就急躁,也不是一个心里能藏住事情的人,如果再不问清楚,他会活活憋死。
戚白对着樊快雪愠怒的、暴跳如雷又充满悲伤的双眼,忽然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上来了,酸楚与悲伤和着强烈的羞愧情绪弥漫上心头,他咬紧了牙关。
“你说话啊?你他妈说话啊!”樊快雪攥着他的肩膀,狠狠晃了几下。
戚白脸色惨白,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樊快雪见戚白闭口不言,情绪益发激动,他忽然松开戚白的肩膀,揪住了他的领口,狠狠把他朝窗台上甩了过去,戚被他掼在窗台上,后腰狠狠撞击着冰冷的瓷砖,他痛得下意识弯下了腰。
远处常泽看到这边的情形,刚抬起脚要过来拉架,又被戚白直起身后望过去的眼神制止住了,常泽喉头滚了滚,站住了脚步。
樊快雪刻意不去看戚白伸向后腰的手,他退开一步,抬手解开了一颗纽扣,活动了一下颈椎,竭力找回理智,然后再一次逼视着戚白说:“我想起来了,你上次问过我,问我对李艳是什么态度。嗯,所以也不能算是你瞒着我,你都问过我了,对吧?是我自己说不想见到这个人,所以你没告诉我,对,是这样的。这不能怪你,可是其他事情呢?其他事情你不想解释吗?其他事情呢?我总不能假装自己是个瞎子,明明看到了,装不知道吧?”
戚白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在樊快雪的暴怒中,他终于慢慢抬起头,清凌凌的眸子望向樊快雪的眼睛,伸出手,想要拉眼前的人,却被樊快雪无情地甩开了,他只好作罢,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说:“是,我是有很多事情瞒着你,都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对。”
樊快雪看着他冷白的脸和黑峻峻的瞳仁,和眼底那幽黑深邃的他看不懂的神情,舔了舔嘴角,即便到了这步田地,他在竭力冷静下来后,也不忍心逼戚白太甚,他轻轻哼了一声,抬起颤抖的手在虚空中朝戚白点了一下:“那你想一下,想好了再跟我说。”他说着就转身要走。
戚白忙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你去哪里?”
樊快雪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自嘲地低声说:“还能去哪里,回家啊。”
戚白能感受到樊快雪在竭力克制脾气,樊快雪不想跟他吵架,可愈是这样,他就愈是难受,胸口都快要炸开了:“你……你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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