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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现在,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个人,又不要他了。
其实也正常,毕竟这个人,从来就不属于他。
少年红了眼,不止是眼眶泛起了红 ,纯墨不可测的双眸中一并泛起悚人的红丝。
长开的眉鬓染上戾气,一字一句吐字道:“骗!子!”
什么因为是我,才来到这里。
暴戾的,嗜血的,就像是压制在最深处的,几乎发自本能的所有阴暗情绪这一刻通通涌了上来,反而在身体中搅弄出滚烫到灼人的温度。
西奥多用了极大的气力才压住身体的颤抖,面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安静,怒扬起的眉梢在恢复成平缓的弧度后,一种暗涌的危险比张扬的怒火更为压抑摄人。
很难想象拥有这种气质的人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他的身上已经隐隐能感应到世界另一至高存在的威慑。
屋外只有铎曜能看见的黑雾乍然升腾而起,一瞬的功夫就将这座华丽的宫殿变成荆棘丛林中唯一安全的囚笼,西奥多心底隐秘且张牙舞爪的晦涩心思在行为中暴露无疑。
在所有妄想的前提中,只有留下对方这一个选择。
初长成的黑暗神,却要学会用世间的恶去囚住他唯一的善。
铎曜眸光微闪眼睫轻轻垂落,西奥多看不见对方那双眼睛,却不由恍惚了一下,似乎窥见了对方真实模样抬眼垂目间的无双风色。
若是抓不住这个人,他会疯的吧。
西奥多心想。
铎曜对于这些扑面的力量只是抬了抬手。
一切便都结束了。
这次力量的动用,只会让现实世界的铎曜更加虚弱。
但别无选择。
铎曜轻轻接住了正逐渐失去意识的少年,屋外宠冲天而起的黑雾已经消失干净,只有少年垂落的左手指尖依旧不甘心地颤动,黑芒时隐时现。
黑暗神力的爆发引起了一些家伙的骚动,甚至有些不安分地蠢蠢欲动,但下一秒出现的光明神力却让他们瞬间抱头鼠窜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光明神这个老家伙竟然还活着?!!!
这一下镇压了这些年不少不老实的家伙。
西奥多不肯闭眼,浓墨眼睫一点一点,就是不肯搭上下眼睑,发红的双眼不知何时变回了纯粹的墨黑,在艰难掀起的眼帘之下盯着铎曜沉静的面色。
“……你……敢走……”
铎曜的手轻轻搭在少年不肯闭上的双眼,刚才那一幕就像竖起尖刺的刺猬,但是有人轻易就能摸到刺猬柔软的肚子,力量的压制是其一,更多的未尝不是刺猬本身的退步。
温暖与黑暗结合,带来的不是压抑无助,而是使人抑制不住的睡意。
西奥多没有撑住眼睫一点点垂下。
“……神明……敌人……”
他恨极了自己的无力,又恼极了这人的淡漠,前所未有的不安在被压制之时就缠绕住他久久不放。
他总觉得,这一次似乎不是单纯的分离。
既然神明赐予了对方能离去的力量,等他醒来绝对会毁掉对方力量的源泉。
哥哥,是他吗?是光明神让你离开我的吗?
是因为……我属于黑暗吗?
西奥多在彻底陷入黑暗之时,心脏蓦地一痛,仿佛冥冥之中失去了什么重要的存在,之后绵绵不断的疼,就似被一把寒冷坚硬的冰刃一点点凌迟柔软的心脏,寒意随着一刀一刀而深入骨髓。
【小家伙……当你醒来,一切才是正常的。】
哥哥,好疼啊。
收回的手上似乎有湿润的水意,铎曜看了许久,有些被烫到的收缩成拳。
温意在少年眼尾处的水意上掠过,没有实体的莹白指尖向下压了下,即使魂体状态无法触碰,但那份蕴含着神力的祝福依旧落在了少年身上。
……
西奥多睁眼时有些不自知的急切意味,但看见正用打量目光看着他的教皇时,有些反感的沉了眸,不明白这个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床边。
教皇笑了下,指了指自己的袖子。
西奥多看去,原先泛开的幽冷气质一滞竟显出几分呆样,而后他回神迅速收回紧攥住对方衣袖的右手。
因为他攥着时应该用了很大的力气,导致他现在收回手时,手指关节都有些不适应的僵,甚至麻。
交拢的指尖像是要穿过布料,狠狠地刺入另一根手指,一股做成人肉镣铐的意味。
西奥多眸色冷沉:“你做了什么?”
意识不清之时,只有这个光明教皇靠近过他。
也只有对方一人做手脚的可能性。
教皇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想要摸下这个七王子的头,当看到少年轻轻眯起的眼时,却近乎本能地收回了手。
仿佛他手若是放下去了,另一只手就会从他心口穿过。
“神明赐福于你,日后你会安然无忧的。”
说着,教皇口中就顺利地说出了一段祈祷,语气虔诚。
西奥多仔细回顾自己的记忆,他被教皇发现,那个所谓的父皇迫不得已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之后被叫到教皇这里,睁眼后就是眼前的场景。
就在他思索时,因为猜测看向教皇的目光也渗着冷意,却有些突然地听到那句“神明赐福于你……”
神明?
一股不受控制的仇恨在心间迸开,铺天盖地的岩浆如同这焚烧他理智的仇恨一般,让他所有的思虑都化为灰烬,大脑都因为这样猛烈的情绪而有几瞬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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