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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这次晏郁救了他,大大改善了他在他心中的形象,说不定,谢识还不愿意把糖果分享给他。
晏郁看出他对糖果的稀罕,想逗他,便故意蹙起眉头,为难他道:“这药颜色这么黑,一颗糖恐怕不够。”
谢识打开小荷包,又倒出一块糖果,声若蚊呐:“那两颗……”
“不够!”晏郁心肠很坏,继续狮子大张口。
“那三颗?”
“太少啦。”
“那再来一颗?”谢识的脸蛋皱皱巴巴,他攒了一年,才攒十颗糖。
晏郁面容忧郁,仗着自己身体虚弱,特别张狂。他掀了掀眸子,可怜巴巴地对谢识道:“哥哥我啊,特别怕苦。”
谢识用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看着他,小小的手里攥着装糖的荷包。
两人对视半晌后,谢识甘拜下风,把所有的存货都交了出去。
十颗糖,一碗药。
晏郁狠狠地齁到了,他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牙齿,舌尖传来甜腻的触感。
谢识在一旁眼馋地盯着他的嘴巴,问:“甜吗?”
晏郁眼神微闪,说了谎:“还是很苦。”
“那我下次多攒些糖,全给哥哥吃。”谢识握紧小拳头,下了决心。
糖果很重要,但哥哥更重要。
谢识天真无邪的模样让晏郁感到好笑。
他放下瓷碗,伸手抚上谢识白净可爱的脸蛋。他指尖残留着碗壁的余温,热乎乎的,让谢识感觉舒服,忍不住歪头蹭了蹭。
眼前这个孩子,对前世恩怨一无所知,对他没有任何防备。晏郁思绪飘散,目光一寸寸滑过谢识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和下巴,透过他尚且稚嫩的五官去回忆前世谢知微的模样。
晏郁是在神子谢知微成年后才和他有交集,没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这才没在之前认出他来。
神子谢知微,出生于仙门世家,是谢家族长嫡子,出生时天降祥瑞,自幼便表现出惊人的修炼天赋。少年时,他被灵韵宗太上长老看中,收为座下亲传弟子,同时也成为了灵韵宗首席弟子。
他的一生辉煌灿烂,众人艳羡,仿佛凝聚了天底下的气运。
如果不是遇见晏郁,与他同归于尽,谢知微能在仙途上走得更远,早晚成为天下第一,飞升成仙。
只可惜啊,他遇见了晏郁这样一个打起架来疯狂不要命的魔种。
晏郁心底一点也没有葬送天之骄子的愧疚。
他抚摸谢识脸庞的手一点点往下,停留在他的柔软脆弱的脖颈处。从旁人视角看来,他像是一个大哥哥,在温柔轻抚弟弟的脖子。
晏郁能感受到手掌底下血液的流动和谢识跳动的脉搏。
现在,只要稍稍用力,这个鲜活的生命将立刻消失在世上。
谢识望着晏郁,纯真的笑脸上没有一点对危险的警觉。
晏郁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他心道: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屋里就他和谢识两个人,如果谢识死了,杀人凶手简直不要太明显,谢家夫妇一定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我要睡了。”晏郁拉起被子躺下,闭上眼睛。
“好,”谢识乖巧道,趴到床边,“我看着修灵哥哥睡。”
小屋变得安静,晏郁的意识逐渐放松下来,睡意涌上脑海。
一段久远的前世记忆从角落里窜出,钻进他的梦乡。
那时,他还很小,大约九岁,被一个魔修门派收留。他的同门师兄弟大部分是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
自幼流浪的晏郁第一次有了家,有了家人。
他不用再过风餐露宿的日子,不再漂泊流浪,不再饥一顿饱一顿。在那个门派里,他与同门弟子一起狩猎、练剑、修行,一起完成宗门安排的每月任务。他们互帮互助,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甜如蜜糖。
可是,很快就到了祭祀守护灵兽的日子。
那个魔修门派没有大能坐镇,势力孱弱,全靠一头狮头蛇身的凶猛魔兽庇护。
门派每年都会选出一名不满十八岁的弟子,用他年轻的肉身神魂祭祀守护灵兽。
虽说为门派献身是件光荣的事,但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生命。那一年,门派师兄弟们定下规则——大家一起比赛抓灵鸟,一天内抓住灵鸟数最少的人当祭品。
灵鸟栖息枝叶间,身形小巧,五感敏锐,飞行时疾如闪电。要想抓住它,得费好大一番功夫,不仅考验捕鸟人的抓捕技巧,更考验眼力和身法。
晏郁是这方面的佼佼者,他很厉害,一上午就抓了一百只灵鸟,几乎抓空了一座山。
最后几乎是顺理成章的,晏郁是比赛的第一。
然后……他被选出去了,成为祭品。
祭祀前夕,在门派阴冷的牢狱中,最初把晏郁捡回宗门的师兄来看他,告诉他真相,打算让他死个明白。
师兄说,大家伙都不想死。他们早就达成了协议,进行了一场群体投票,选定晏郁为祭品。
而那场群体投票,晏郁在此之前根本不知晓。
多么可笑啊,一场结果是他的投票,偏偏在投票时把他排除在外。
牢狱昏沉的光线中,晏郁的手指握住身前的栏杆,他执着地求一个缘由,“既然你们早就有了选择,那抓灵鸟比赛又是怎么回事呢?比赛规则又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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