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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目光让夏晚心头一跳,莫名有些慌乱。
而紧接着他又猛然记起,自己是收过人家钱财的。
收人钱财为人办事,本就是应该的事情,霍昱完全不用讨好他。
“今天这样足够了。”他抿了抿唇,低下头去,重新收拾自己的东西。
“哦?”霍昱说。
夏晚没再说话,像是专心于手上的事情。
霍昱靠在并不算舒服的木质椅背上,安静地看夏晚侧身收拾东西。
窗户开着,风吹起夏晚的额发,露出他光洁饱满的额头。
似乎觉得不太方便,夏晚抬手捋了一把头发,随后将耳畔的碎发抿在了耳后。
碎发下,那一弯脖颈雪白纤细,犹如天鹅的颈,看起来无比美丽,也无比脆弱。
让霍昱心底蓦地烧起一股火来,想要握上去或者掐上去,感受一下这样的脖颈,究竟带着怎样的温度。
不自觉地,他放在桌面的手指轻轻敲了敲。
夏晚清点完颜料,矮下身去,从床底拉出一个储物箱,将它们收了进去。
随后又拉出另一个箱子来,取了几张油画纸出来。
他的身体微微伏低,睫毛轻轻扑闪,菱形的唇角在灯光下看起来十分柔润,透着自然健康的一点红。
不知道为什么,霍昱心头那点火气渐渐散开,只余下了夏晚侧影带来的美好感受。
让人觉得安心,舒服,是岁月静好的朦胧幸福感。
夏夜的风吹进来,柔柔地掀起窗纱,将窗外夏虫的啾鸣声隐隐带了进来。
在许多许多年后,在简朴老旧的出租屋里,霍昱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家”的滋味儿。
第32章 大少爷最好了
将霍昱送走, 再次回到楼上时,夏成章已经侯在了客厅里。
“哟,”夏晚失笑, “您不会是一直在偷偷盯着我们那边的动静吧?”
夏成章眼睛里含着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而是满意地道:“小昱这孩子挺好的,成熟又稳重, 最重要是对你好。”
“不过就见了一面, 您就能看出来他对我好了?”
“爸看了一辈子人, ”夏成章肯定地说,“不会看错的。”
夏晚抿唇笑了笑,心想,您这会儿就看错了。
但他不仅没点破, 反而骄傲地仰了仰头:“那当然,您也不看这是谁选的人。”
夏成章被他逗得直笑, 骂道:“不知羞。”
“爸, ”气氛轻松愉快, 夏晚趁机握了夏成章的手,“周一就要手术了,您怕吗?”
“没什么可怕的。”夏成章说, “我不知道多希望早点手术。”
“嗯。”夏晚点点头。
看他神色凝重的样子,夏成章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爸活到这把年纪了, 早就什么都不怕了。”
“您也没多大。”夏晚轻声说。
“什么都是比较出来的, ”夏成章笑了下,随即那笑容又敛了下去, “想当年, 这双腿出事儿的时候, 才真觉得活不下去。”
那时候,他尚且年轻,是名牌大学建筑系高材生,还刚刚和最信任的亲人朋友创办了建筑设计公司……
本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可一场意外彻底将他砸进了尘埃里。
夏成章不由有些感慨。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可想起往事,他的眼圈仍不自觉微微发红。
夏晚难受地抿了抿唇,视线不觉垂到夏成章下垂的裤管上。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夏成章第一次主动提起那场意外。
小时候,原主也曾问过,可夏成章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每次都是一句“意外”就将他打发了。
后来,小孩子渐渐长大,也慢慢明白过来,只要提及那场意外,夏成章就会失落伤神。
久而久之,这件事也就再也无人提及。
“都过去了。”夏成章说,嘴角不觉又露出一点笑容,感慨道,“还好有你在爸身边。”
“也幸好有您一直陪着我,”夏晚握着夏成章的手不觉略略用力,“不然我还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子。”
这么多年里,父子两人相依为命,虽然过得不容易,可夏成章却从没让夏晚吃过苦。
以至于他的手又白又嫩,根本不像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
夏晚的眼睛干净纯粹,像宝石一样明亮,充满孺慕之情地望着夏成章。
让夏成章心中蓦地涌上一股愧疚之情。
他不自觉偏开视线,眉目间也染上了一缕倦色。
“您累了吧?”夏晚见状忙站起身来,将夏成章推回卧室,又帮他脱了衣服盖上薄毯,才悄悄退了出来。
周末两天,夏晚窝在房间里专心画画,没怎么出门。
大片大片的黄色在画布上蔓延开来,仿佛将大地与阳光融成了一色。
一片金色的海洋中,青黑色的山间小道蜿蜒而出,细长盘旋,望不到头一般,缀着远山深处一道反着阳光的瀑布。
少女站在其间,微微仰头,透过指缝望向天空中从太阳之下翩然而过的飞鸟。
火红的玫瑰花环与纯洁灿烂的笑容,让整幅画陡然生动明媚了起来。
夏晚希望,夏成章的余生里,没有病痛,只有鲜花和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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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送夏晚,霍昱周一一早就到了办公室。
他来得早,有人比他来得更早,同一楼层,李从萌的办公室门正半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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