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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顺儿无视夏阳冰冷嘲讽的目光,指了指夏阳的手机:“要接电话吗?”
屏幕上是个陌生电话号码,夏阳烦躁地瞥了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
陌生号码还能有什么事儿?
现在除了要债的他还真想不出有谁会找他。
真他妈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夏阳没接,冷声笑道:“我自认以前待你还算不薄吧?你从我这儿得的好处也算不少吧?怎么这么几瓶酒就现出原形了?”
“以前是以前,而且说实话,您那点儿好处也确实不好拿。”刘顺儿脸上还笑着,可话却像针一样不停地往人身上狠扎,“从您那儿得点便利恨不能让您当狗用,换个人可能还真不稀罕。”
夏阳眼睛通红地看着刘顺儿,嘴角肌肉不自觉地跳了几跳。
身份地位上的反转,让他极度不适。
不仅仅是面前的刘顺儿,还有今天处处都有人谈论的夏晚。
好像每个人都在往上爬,唯有他在向下坠落,坠落到在他心里狗都不如的东西都敢欺凌他。
他心里火烧火燎得,那火几乎一瞬间烧到了胃里去,让他觉得恶心,又像是烧到了大脑里去,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摇晃颠倒。
他也不知道怎么地就伸手握住了面前的酒瓶子,一双眼变得阴冷,带着戾气。
以前的夏阳壮实,带着痞气,可现在的他却瘦了许多,气质也变得阴鸷了起来。
但刘顺儿并不怕他,他也冷下脸来,向着不远处的几位安保人员使了个眼色。
气氛蓦地紧绷,就连周边几位顾客都察觉到了不对,纷纷换了位置。
两人身边顿时空出了一块地方来。
剑拔弩张之际,夏阳的电话却再次响了起来。
他咬着牙瞥了一眼,随即慢吞吞地将手里的酒瓶重新放了下去。
夏阳本就不是那种能吃亏的人。
虽然酒喝了不少,但他心里却十分清楚,今天若真的和刘顺儿冲突起来,自己占不了丝毫的便宜。
这和他一向的处事原则不符,他一向是要么不闹,要闹就闹件大的。
无论是弄刘顺儿还是要砸场子,都该多找几个人,痛痛快快热热闹闹地闹上一场才行。
而这通电话来得恰到好处,正好为他解了围。
他笑了笑,抬手对着刘顺儿虚点了两下,随即接起了电话来。
来电人是他的母亲赵成芳。
酒吧里很吵,夏阳抬指手堵住了一侧耳朵,所以电话里的声音还算清晰。
夏阳今天诸事不顺,心情简直差到了极点,因此说话的声音也很不耐烦:“妈,您又……”
可几个字后他又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因为对面传来的并不是他想象中赵成芳絮絮叨叨的抱怨与唠叨声,而是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那声音极度悲怆无助,响在夏阳耳边,让他的心脏不觉重重一跳,随即漫上了一层极厚重的不祥预感。
“妈?”他不确定地叫了一声,酒意已经醒了大半。
“你爸……你爸……出事儿了。”伴着赵成芳的哭声传来的,还有隐隐的风声。
那风声不大,却如惊雷一样掠过了夏阳的耳畔。
他脚下趔趄一步,再顾不得刘顺儿,转身挤出人群,走进了外面的风雪中。
“你爸出车祸了。”赵成芳哭着说,“现在下雪,也不好打车,我还没去到医院。”
夏家的资产都已经抵债了,他们现在连辆代步车都没有,才知道生活中原来有那么多不便。
“在哪家医院?”夏阳问,“情况怎么样?”
赵成芳报了医院名字,又说:“现在还不知道你爸的具体情况,刚电话是交警打来的,一直说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我就是担心他们是怕路上出事所以才往轻里说。”
赵成芳的担心也不是没有可能。
酒吧门口有不少空车在等生意,夏阳招手拉开一辆车门坐了进去,急急地向司机报了医院地址。
他这边离医院远些,到的时候,赵成芳已经在忙着办手续了。
而关于夏成林的具体情况也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
事故发生时幸亏司机刹车及时,夏成林才保住了一条命。
车子那一下撞击倒不算太重,但偏偏夏成林运气不好,直直撞到了广告牌的金属支架上,脊椎受挫严重。
及时手术的话将来说不定还有几率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但也需要漫长的复建。
但如果治疗不及时,那么夏成林将有可能永远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
这是一场大手术,费用不低,而术前的押金是不能低于整场手术费用的。
夏阳和赵成芳两人在入院窗口翻遍了口袋,却连押金都凑不够,偏偏当时又是夏成林违反交通规则才导致了事故,是事故的主要负责人,司机这会儿还在警局录口供呢。
没有钱就做不了手术,做不了手术夏成林就彻底完了。
夏阳看着只顾着哭的赵成芳燥得直抓头发,好在这时张昊也陪着他母亲赵成娇赶来了,夏阳便把赵成芳托付给他们,自己转身出了医院。
他必须得去弄钱。
雪越下越大,将前路遮得一片迷茫,犹如夏阳此刻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酒精在人脆弱时最容易趁虚而入,夏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被酒精烧得头晕目眩,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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