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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别人无法看出来,但是父亲和孩子之间那种心灵上的羁绊却让宁术能够很清楚地知道宁莱的心情在这半年里越来越好,虽然她表面上还依然是深沉木然的模样,但是宁术直觉性地就是知道她的愉悦。
宁术很肯定,犯人不可能是宁莱以外的人。
但是她不会露出任何的马脚,如果宁术的直觉、警方的怀疑都成立,那么就意味着宁莱不仅能无师自通地做出无法侦破的失踪案,还能够在杀死这些人的情况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进行完美的反侦察。哪怕是天底下最理性自持的人也无法做到这个程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宁莱绝对是个天才,犯罪天才。
而宁莱的犯罪真正和她本人扯上关系,则是因为……
祁以南看着这张单薄却记载得密密麻麻的档案,眼睛在掠过其中一行文字的时候,顿时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指尖有些颤抖地从键盘上滑落。
当年绑架了少年楼羽笙的,就是宁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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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羽笙看着自己面前的档案纸,目光不过在上面短暂地停留,快速扫过之后,就动了动自己被禁.锢住的手腕,眼角上挑看向祁以南:“嗯?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像这是对待最穷凶极恶的犯人的‘礼遇’吧。”
他此时从肩膀到手腕再到腰部,都被层层刑拘的镣铐锁住了,不仅有现代通用的智能锁、还有最古老但是最坚固的铁链条,乍一看上去就像是要拍古代的武侠片一样,这已经不是一个精神病院的正常范畴了。
准确来讲,普通的监狱都不会这么夸张。
祁以南一看他的反应,就明白楼羽笙恐怕早就已经对宁莱的各种过往了如指掌了。
也对,那个名为“阿莱”的人格可是对宁莱的完美复制,如果是阿莱,自然就可以从宁莱这个犯罪天才的角度去思考、甚至去做事。
祁以南捏着拳头,忍着触碰楼羽笙的欲.望,声音降得极冷:“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楼羽笙似乎猜到他想说什么,噗嗤一声笑道:“宁莱确实是像这张档案所写的一样,我也承认她是个天才,但是……”他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阿莱和她,却并不是一个级别的。”
“真难得,竟然还有能看到你认输的一天?”
楼羽笙的嘴角拉了下来,最后一丝没正经的笑意也没了:“阿莱,是唯一一个能够真正将我压制的人格。一旦他掌握了主动权,其他的人格随时都有可能倒戈。”
祁以南挑了挑眉:“其他人格?那些难道不都是你演出来的吗?”
他突然的直球让楼羽笙顿时噎住了,没想到自己之前孜孜不倦的“精分”竟然这么快就被祁以南识破了,楼羽笙只得告诉他真相:“好吧,我承认,之前那些……确实是我演的。”
他刚一咬牙认了,祁以南就别有深意地“哦~”了一声:“所以你自导自演问我喜欢那些‘守护者’人格还是第十个主人格,不过是因为你吃醋了?”他说完终于忍不住笑了,“吃自己演出来的‘人’的醋,可真有你的……”
楼羽笙的脸色也不免有些窘迫:“好了好了,说正经的。我自己光靠演自然是不可能演的那么像的,除了我和阿莱之外的八个人格也确实是真实存在的,我之所以能演出来,也是因为确实在这样一个狭窄拥挤的‘房间’里和他们共处过……”
“可是你的纹身……我是说,你不是将其他的人格都消灭了吗?”
楼羽笙摇了摇头:“当时鉴定中心的屈主任,他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是他还说了另一句……‘这些人格纷纷陷入了沉睡,但是这种沉睡更像是你给他们的一种心理暗示,一旦有人——或者是人格破坏了这层壁垒,他们完全会有苏醒的可能性’。当然,他说的这些话我并没有让他写进报告里面。因此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祁以南听着他像是事不关己的叙述,眼睛越烧越红,终于忍不住狠狠揍了楼羽笙一拳。
皮肉相撞的拳头结结实实打在牙床上,顿时一道血沫从楼羽笙口中吐出。
“糟了……”
楼羽笙眼神复杂地看了祁以南一眼,当他再次抬起眼睛的时候,很明显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双总是亮着光芒的漂亮眸子变得宛如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令人窒息的浓重黑色压在所有情绪之上。
这样的眼神——简直和档案上的宁莱如出一辙!
祁以南身上的寒毛都不受控制地立了起来,他的心跳也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那和暧昧毫无关系,是人在最危险的环境下生理应激性的反应。
这个人……不是楼羽笙,也不是宁莱……他,是阿莱!
“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阿莱摇了摇手指:“突然吗?并不突然。”
她轻轻眯起眼睛,似乎并不关心祁以南是谁,为什么问她这些问题,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维海洋里。
“在我作为独立的存在,第一次苏醒的时候,倒在仓库的一角,简直凄惨极了。可你知道我感受到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我告诉你,是满嘴的血腥味。”她睁大了眼睛,语气突然冷得让人战栗,“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啊,那个蠢货竟然听信了大块头的话,为了有水喝,不让自己渴死,他——哈哈哈哈哈哈!他竟然把自己嘴巴给咬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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