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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之间明白了,这些怨气的来源,与其说是祁以南,倒不如说是他的记忆,这些其实根本就是在所有世界里面,如果他和祁以南再继续以各自的身份相处下去,最后他“最有可能”用来杀掉祁以南这个死对头彻底解决对方的办法。
光是想到这个念头,都让楼羽笙感到无法忍受。
他不知道楼天师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会在构造出来的记忆小世界中想这些恐怖却该死的合情理的念头。更可笑的是,他自己还被困在了自己所构造的记忆小世界里,天天和这些噩梦待在一起,甚至不断循环轮回重演。
楼羽笙死死攥着那颗青白色的眼球,咬牙切齿地对楼天师说道:“开什么玩笑,把自己困在这里就可以逃避问题了吗?”
楼天师只是冷冷地说道:“这是真理之眼告诉我的‘必然’,窥到的是前世轮回的结局,而我自己需要面对的甚至更加……”
楼羽笙打断他:“没有什么是‘必然’!这个破眼珠子告诉你的,不过是推演之后的可能性之一,但是我告诉你,未来本身就是不确定的,如果你一直把自己困在过去中,因为噩梦而对未来畏手畏脚,那你就会永远失去修正未来走向的机会!”
这是楼羽笙发自心底的话,他不相信这个世界的自己是极端悲观的人,肯定是曾经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才会让他这样阴沉,甚至想要逃避一切……
楼天师沉默了许久,低声道:“你能够扭转既定的结局吗?”
楼羽笙纠正道:“不是我、而是你想不想去扭转、去改变一切。你要记住,我不是别人,我就是你的未来,是你的一部分,若是你没有在内心深处抱有希冀,我是不可能还存在的。”
属于楼天师的意识没有再说话,他只是在下一秒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态度。
幻境中的鬼不约而同地发出凄厉刺耳的惨叫声!
与别的天师捉鬼的方式不一样的是,楼天师总是能够一击致命,甚至连事前准备工作都像是瞬移技能一样,速度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他是怎么操作的。
比如现在,在楼羽笙感叹这些鬼估计都不好对付的时候,他感觉脑海里浮现一声冷笑,仿佛是在嘲笑那些胆敢反抗的“自不量力”。
接下来,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就已经飞速结束了这场完全是单方面吊打的战斗。
随着封印着长舌鬼和怨魔的容器化为一缕青烟,这不知持续了多久的恐怖游轮式轮回终于结束了,而令楼羽笙惊讶的是,周围的办公桌、电脑椅、咖啡机、扫描仪,渐渐脱离开幻化的外衣,慢慢变成了它们原本的模样——
那些办公桌的本体竟然都是这家公司看到过的职员,全部都昏迷着,包括甜美的前台小姐姐、总是很忙的经理,那个油腻中年大叔……竟然就昏睡在楼羽笙脚边。
咦?他油光锃亮的地中海半包围的光头上好像还画着一个眼熟的图案。
原来……这个油腻中年就是方才在情急中被楼羽笙一脚踹上天拦住长舌鬼的那张桌子,他甚至还在人家头顶上画了个驱魔阵法。
不知道这个驱魔阵法会不会让他的头顶以后连头发也被驱赶走啊……
祁以南的声音打断了他越来越偏的脑补:“刚才那些……东西,都消失了?”他纠结地看了看楼羽笙那张气质越来越邪魅,和记忆中另一个戴面具的家伙越来越重合,无不痛心疾首地郁卒,“看来你还真是那个天师……”
楼羽笙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祁以南提到过去的自己,不由得挑眉:“看来你很早之前就认识楼羽笙了?”
“我似乎没有跟他正面接触过,但是这个人确实一直阴阳怪气的。”祁以南绷着那张高中生年龄的脸,显得小少爷气派十足。
他其实特别想要努力把楼天师和自家管家泾渭分明区分开来。但不管他怎么努力,似乎都有些困难。老实讲,如果不是刚才一直目睹了所有事情,他现在一眼过去绝对会分不清眼前脸色苍白却目若寒星的男人究竟是他家亲亲管家,还是那个跟他反冲的烦人天师!
祁以南又仔细想了想:“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发生的事我还记着。他就只是隔着面具冷冰冰地上下打量一番,怼了我几个字。那之后,他似乎一见到我就很不爽……可是在我的印象里,我在那以前从来没有跟他打过照面。”
楼羽笙心说,那可不一定。
光是看楼天师这异常悲观消极的状态,绝对有情况。
他垂着眼睛,想要试图将意识与楼天师相融合,以此来碰触更多过去的记忆,却很艰难,不消多久就感觉一阵头疼。
不行,他还是没有办法和楼天师合二为一,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好像被什么隔断了一样。
“难道我无法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了么?”楼羽笙头疼不已,要不是祁以南一把揽着他的腰,恐怕现在他连站着都困难。
祁以南用衬衫袖子仔细擦掉他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听到他简单的叙述之后,下意识地反问道:“没关系啊,你不是还有我么?”
“你?”
祁以南虽然面容是高中生模样,但是内心是个独立的投资者,对于微小的变化总是比其他人都要敏感的多。
“对啊,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没有完全走出幻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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