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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满头黑线:“不不不,我就找你打听个事,你还是可以去忙你自己的去。”
张奇双手环胸,阴险地裂开半边唇笑:“你不帮我这个忙,我也不会回答你打听的事。”
乔安想了想,耸耸肩:“好吧。”
“找我问什么事儿啊?”
“你知道我们村子里有个叫乔木生的吗?”
“乔木生……”张奇皱眉沉思,目光扫到乔安身后的周其光,顾不得回答他的问题,新鲜地盯着周其光猛瞧:“这位是……”
“他是我同学,就是他要找乔木生。”
“哦哦,我想起来了!”张奇猛地拍了下手掌:“乔木生,不就是村里以前那个私塾的老师嘛,我们还在那里读过一个学期,后来就去县里读小学了,你不记得了?”
张奇这么一提,乔安才想起来。
之前村里的孩子没办法去县里读小学,便让稍有些文化的老者在村子里自己开了个私塾,招收适学的孩子读书。教材也是自己去县里书店买来的,老师只有一个,又教语文,又教算术。
后来县教育局出了规定,将所有到了年龄的孩子编入县小学去读书,那开办多年的私塾才算被废弃。而乔安作为最后一届在私塾读的学生,也仅仅只读了半学期。
“不过,你找乔老师做什么?”好奇地看着周其光。
周其光面不改色,坦然道:“那是我外公。”
“外……公……”
张奇舔着脸皮非要跟着乔安和周其光去找乔爷爷,一路上还暗戳戳地没话找话:“哥们,你这鞋子挺帅气的啊,要不少钱吧?”
周其光保持着良好的风度:“还好。”
“我之前在夜市上看到过跟你这双差不多的,要一百块呢,啧啧。”
乔安打住张奇的话头:“行了,赶紧带路吧,别没事找事。”
“啥叫没事找事,我这叫促进革命友谊,你懂不懂!”
乔木生家在村子东边的矮山脚下,一间小二层院落,围墙牢固,门庭紧闭。张奇上前,在门上用力敲了两下:“乔爷爷,乔爷爷!”
过了许久,才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谁呀……”
“乔爷爷,我是张奇。”私塾取缔后,乔爷爷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应该早就忘记张奇和乔安了。
果不其然,听到里面自言自语的喃喃声:“张奇是谁?”‘吱呀——’门便被打开了。
乔木生身体佝偻,皮肤如干枯的树皮,但眼中仍能看出些许精光,可见身子骨还算硬朗。
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三名少年:“你们是谁?”
周其光上前一步:“外公,我是周其光。”
“周其光……”乔爷爷刚开始有些反应不过来,慢慢重复了这个名字后,眼中的焦点开始聚拢:“你是阿玲的儿子?”
“没错。”
乔爷爷浑浊的目光中一下子迸射出亮光,一闪而逝:“哼,亏你还记得我,这么多年不见,还来找我做什么?”
“妈妈一直跟着爸爸到处走,我之前还小,听说您在这里后,就跟妈妈说起,她非常支持我过来找您。”周其光温驯谦和的模样,果然是外交官的儿子,态度上挑不出一点错。
三言两语,就让乔爷爷原本存着的被小辈遗忘的怨念消散,可脸上还是挂不住,眼神闪了闪:“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能原谅你们这么些年把我这个老头子忘记掉的事实。”
“那我在这里陪您几天,您能原谅我吗?”
乔爷爷不敢置信:“真的?”
“我连行李都带来了。”周其光提了提手里的暗纹格子行李袋。
乔爷爷就跟个小孩似的,高兴了,就在孙子面前忙不迭地告状:“外公怎么会不原谅你呢,还不是你那不像话的爸爸,拐走了我的女儿满世界跑,让我好几年都没见着一面。”
周其光跟着乔爷爷走进院子:“爸爸说他一直想把您接去他那里住,只是您一直不肯。”
“我过去做什么?这里还悠哉自由,去了他那里,半天也没个人影搭理我这个老头子。”
听着乔爷爷老小孩似地跟周其光絮絮叨叨,而周其光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模样,乔安忍不住对周其光另眼相看。
不管身处什么样的高位,有何等背景,有些人天生就有股掌控人心的能力。
让爷孙俩自己去重温遗失的时光,乔安和张奇默契地转身。忽然,乔安的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上一世,他似乎也曾做过同样的事情。
那是成年后,乔安回到村里看望乔母,刚走到村口,就见一青年,站在村口的大石块处皱眉,身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见那青年面生,以为是跟他一样久未回乡的人,便上前打招呼:“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青年的眉目俊朗,即使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也能感到一股低调的气华从身体里散发出来。
乔安打量青年的同时,青年也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请问你知道乔木生家在哪里吗?”
那时乔安也是问了村人,才知道乔木生在前两年已经过世,骨灰就葬在村东的矮山上。为青年指明方向,青年点头道谢,迈开长腿往山上走。
鬼使神差地,乔安担心山路不好走,青年可能会迷路:“我带你去吧。”
青年回过头,眉眼舒朗,脸上带着浅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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