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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见!”林琪气呼呼地揉着腰,他再也不想见到溟晔了,白白被欺负了一顿,然后开了一堆空头支票,倒头来只能把自己的魂魄带走,没了身体,只剩魂魄,难道只能苟活在冥界永远不见天日吗?
……
“……你终于醒了。”
什么?
林琪没意识到自己重新恢复了控制身体的能力,猛地抬头向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一抬头便被耀目的日光晃花了眼,缓了片刻,才慢慢恢复了神智。
原来是醒过来了啊。
才应付完溟晔,便又要应付顾雪嵘。骤然苏醒的快乐不过片刻,他便又苦恼起来。
顾雪嵘准备要怎么对待他呢?若是没有溟晔听到顾雪嵘的计划,他此时恐怕还以为自己只是喝醉了吧,说不定还要向顾雪嵘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
可他已经知道顾雪嵘的计划了……
不,他不能就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仓促间,林琪果断地做出了决定,他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先观察顾雪嵘的态度。
“唔……我这是怎么了?”林琪顺着久睡才醒的倦怠,和刻意做出来的迷茫,依旧表现得茫然无知,“我这是喝醉了吗?头好痛……”
林琪有些费力地抬手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转头望向顾雪嵘,微带羞惭地说:“真是抱歉,我不知怎么就喝醉了……”
顾雪嵘稍怔片刻,立刻调整好了表情,温和地说:“无妨,是我考虑不周,准备的酒太烈了。你才醒,暂时先在我这里休息吧,毕竟是我一不留神拿了常喝的灵酿,对修为低的人来说,后劲实在是太大了。”
来了。他果然要用委婉的话术劝自己留下,方便控制自己的行动了。
林琪心中窃喜,他果然以为自己没发现,那便可以接着演下去了,还是先做个欲迎还拒的态度:“那怎么好,我已经在这里耽搁你许久了,还是回去再休息,也免得师弟担心。”
“这件事是我没考虑周全,你先在这里安心休息就是了,再待几日也不迟,我已派人转告你师弟了,放心。”顾雪嵘甚至继续劝到:“休息好了再走也不急,我唤弟子准备吃食上来。”
林琪这才觉得演得差不多了,略带惶恐和感激地点点头,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就快要被这个平易近人的仙君感动得无以复加了。
等到顾雪嵘转身走出屋去,他脸上故意演出来的感动表情立马消失,转而一脸严肃地紧张着观察四周,寻找着出去的契机。
趁顾雪嵘还没提高警惕的这段时间,他需要尽可能地观察周围的环境,来规划接下来的行动。
……
顾雪嵘安抚好林琪后,便转头走出房间,向着山顶西南角的尖塔走去。
林琪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没有产生丝毫怀疑,那他暂时还没有必要告诉他真相,还是让他安心再住几天再说。
顾雪嵘一边思量着,一边慢慢踱步走去。
只是山顶的这段路并不长,不过片刻,顾雪嵘便走到塔前,冲着塔外尽职尽责地守着的两位弟子点了点头,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这门做得十分厚重,顾雪嵘灌输灵力才将门推开,走进塔内,身后的门便又自动闭合。
塔内十分昏暗,随着门的闭合,光线骤然压扁,就像一本书被缓缓合拢,光线也从扇形迅速收拢成一条窄线,直到消失,陷入绝对的黑暗。
便是在这样全然的黑暗中,才能看清墙壁上幽幽亮起的微光,闪动着荧绿色,只有修为极其高深的人才能借助荧光看清蜿蜒螺旋的窄路。
塔内共有九层,顾雪嵘顺着螺旋的石阶缓步而上,眼前慢慢变得明亮起来。
日光从塔顶洒落,顺着曲折的石阶被反复消磨,落在眼前时只剩下微弱的光亮。
顺着微弱的光亮,才能看见墙壁上雕琢的图案。
——竟是剑宗历代宗主。剑宗之人醉心剑法,潜心修炼,所求的皆是渡劫飞升。
历代宗主中,创立剑宗的第一代宗主,便是在这里渡劫飞升,而他飞升之后,渡劫之地便变得灵气格外浓郁,这座塔便是以他渡劫时劫雷中心为根基修筑的。
后来便再无人渡劫成功,直到近百年来,就连有资格渡劫的人都寥寥无几。
如今只有顾雪嵘只差半步踏入渡劫期,和他的叔父顾林,在元婴后期渡过了漫长的岁月,苦苦寻找着渡劫的机缘。
顾雪嵘便是在这样的石壁旁走过,目不斜视,直到走到塔顶,石壁上刻着的最后一个人,是他的父亲。
“雪嵘来了。”几天不见,顾林仿佛更加苍老了,鬓角生出几根银丝,声音也微带沙哑。
顾雪嵘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看着摆在桌子上的水镜,和桌旁旁残留的一丝暗红血痕,最终还是轻叹一声,“叔父。”
顾林欣慰地看着身前顾雪嵘,再一次试图催动水镜。
从塔顶落下的阳光经过精心布置,通过水晶的折射,全都汇聚在水镜正中心,镜面亮得耀眼,而顾林再一次将灵气注入水镜当中,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以期能够看到天道的契机。
他明显已经在顾雪嵘来之前重复过许多次了,灵气早已消耗得七七八八,但他的心神已经全都维系在身前这面水镜上。
天道所认可的完美之人已经找到了,现在就差献祭之法,便可着手修补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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