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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在翰林院三人的级别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在这个项目里,谢舒却是他的上级。
不过好在地理志不算重要,孔修也大有应对之法,完全可以不听命于谢舒,但他心中还是颇为不甘。
因此当天见了谢舒,孔修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对地理志没什么研究,恐怕帮不上谢编修什么忙了。”
谢舒早知道孔修的态度,只是淡淡一笑道:“我也从未指望过孔编修,孔编修不必多虑。”
孔修面色一冷道:“谢编修要编纂京都地理志,这京城四处都得丈量一下,只是天子脚下,贵人极多,谢编修就不怕冲撞一二。”
孔修言中的威胁之意十分明显,之前谢舒拒绝渭河公主的结亲之意,已得罪了对方,他还要在京城做事,是不可能避开渭河公主的。
谢舒闻言冷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下奉命修书,所为国事,为国效命,王孙平民,上下一体,有何异同?”
谢舒这话掷地有声地说完,孔修哑口无言,旁边的高义则面红耳赤,之前他碍于孔修等人的权势,不敢出头,此刻听了谢舒的话,更觉自己的所作所为惭愧万分,他忙说道:“谢兄所言极是,在下愿尽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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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舒要编纂京都地理志的消息一经传出,很快落到渭河公主的耳里。
他在京中,消息向来灵通,之前又有意将谢舒招婿,下面的人自然报了上来。
上次,渭河公主让孔修搭线,原以为此事极为容易,却不料传出那样荒唐的一件事来。
这件事对陆娇并没有什么负面印象,因此渭河公主虽觉得谢舒未免不识好歹,可又觉得其中有孔修办事不力的缘故,加上谢舒此人他确实比较满意,所以渭河公主并未发作,只是让孔修将功折罪。
转眼几个月过去,渭河公主见朝中形势如邵祯之前所言,轻易掺和不得,眼下又有不少世家豪门就陆娇的婚事来探口风,渭河公主不免有些着急,想尽快定下来。
而谢舒的品貌才学不仅是上上之选,又是寒门出的贵子,自可将他牢牢拿捏在手中,只是让渭河公主没有想到,这几个月来一直没等来谢舒的回应。
渭河公主十分不解,这谢舒之前甘愿为商户赘婿,如今给他一个县主驸马的机会,他竟然不动心?
渭河公主转念一想,之前他手下有人探听到谢舒和孔修关系交恶,想来也有这个缘故。
既然如此,渭河公主也愿意展现一些诚意,在得知谢舒如今负责编纂京都地理志后,渭河公主便差人送一封请帖到谢舒府上。
门房见关系重大,不敢耽搁,忙呈递给虞楚息。
虽说虞楚息来到京中不过两三日,消息压着没有外传,但府中谁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何况原本许多人便出自虞家,虞楚息自然而然十分熟悉府中上下林林总总的事务管理。
只是见这封请帖出自公主府,虞楚息打开的时候不免微微蹙起眉头。
过了一会儿,虞楚息召人询问了一番后,便将请帖放下,去做别的事情。
直到谢舒下朝回来,看到桌上这封看着便十分名贵的请帖,他心中疑惑,拆开一看,顿时脸上露出冷漠之色。渭河公主终于亲自露面了,果然好手段,在知道他如今负责修纂京都地理志后,不仅暗示他能行种种方便,也流露出愿意帮忙的意图,若是旁人怕不是感激涕零,求到府上。
谢舒看了却只觉得字里行间都是令人生厌的傲慢。
而后,谢舒也立马反应过来,这封请帖虞楚息定然已经看过了。
谢舒心中不禁烦恼起来,发愁等会见了虞楚息该如何向他解释。
到了晚膳时分,虞楚息才从外面回来,谢舒也忙于事务,一时忘了此事,等到两人用膳时,虞楚息这才提起道:“我见渭河公主邀你去府上,你和他可有什么交情?他为何要帮你?”
谢舒摇摇头道:“我与他未曾蒙面,更谈不上什么交情,哪里知道他们这种皇亲国戚是什么想法?何况我也无需旁人帮忙,等下回绝便是。”
虞楚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旁人平白无故邀约你,总归是有原因的。我倒是听说他膝下有一个娇郎,如今年已十六,有不少王公贵族求娶,他一个也未让人进府,对你却青眼有加……”
说到这里,虞楚息心中已有无法忽视的酸涩,来到京城之前,他也料想过如今。
一开始,他和谢舒在江南,谢舒还是虞家赘婿,后来,谢舒一步步扬名,又有人说他们神仙眷侣,最般配不过,现在到了京城,又是另一番光景。
虽然虞楚息早知道看中谢舒的人只多不少,只是没想到渭河公主也在其中。而虞楚息并非是不信任谢舒,但这种事情他也不想装糊涂。
倒不如问清楚点地好。
见虞楚息已经猜到了什么,谢舒心中好不担心,着急道:“郎君,你说这些干什么,你明知道我的心意!”
同时想起之前种种,谢舒更是无限气恼:“这些人也明知道我有郎君,却……”
谢舒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才能避免露出真实的情绪,他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对皇权没有丝毫敬畏之心,因此面对旁人威逼,只有恼恨可言,日后他绝不会放过这些人,但也不想因此吓到了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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