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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皆沉默不语,没人回答他。
    过了片刻,谢观河一声叹息:“听闻前几日的地震中,南面有一郡县受灾严重。这些百姓受了灾没了定所,只能背井离乡去往别处。”
    他专注又悲悯地看着这些行路人,似乎要将一切人间疾苦都深深印入眼中。
    “走吧。”齐季无奈催促。他怕迟肆见了,会勾起流离失所的回忆。
    他当初是否也是这般,从西南边隅一路北上走入京城?
    遇上这样的天灾谁也没办法。只能哀叹一声天道无情。
    几人继续北行,打尖住店又是一日。
    迟肆起得晚,谢观柏累得早,本来星夜兼程只需两三日的路途,硬是被这两人生生拖长了一倍多时间。
    这日众人巳时三刻才从客栈出发,没行多久谢观柏就嫌中午日头太晒,一路上又没个阴凉地儿,见到一个茶棚便不肯再走,叫嚷着要坐下喝杯凉水。
    谢观河朝齐季抿嘴:“见笑了。”
    齐季薄唇一勾:“咱们家老四也让你见笑了。”
    带着这俩拖累,两人都无话可说,无可奈何。
    谢观柏推着迟肆走向空余的桌凳。
    这日头确实晒人,许多行人也不愿顶着烈阳赶路,茶棚里坐满了人,没剩下几张空桌。
    茶博士端来茶水,谢观柏忙不迭倒将水倒入杯中,刚要入口,齐季一把扣住他手腕:“走了。”
    谢观柏一愣。
    他们才刚坐下,水也才上,怎么就又要赶路?
    迟肆看着齐季,只见对方眼梢一挑,淡墨飞白般的雅泽双眸隐隐透着半分气势严峻。
    他即刻会意,从刚坐下的长凳上又站了起来,装模作样伸了个懒腰,跟着说了一声“走了走了”,便同齐季并肩走出了凉棚。
    谢观河自始至终站在路边,冷峻地观察着凉棚内的一举一动。
    即便烈日当空热浪灼人,他也如同漫天风雪中凌霜傲立的冰岩,神色清冷得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见师兄也如此严肃,谢观柏不敢再叫苦,慌忙放下水杯跟着三人跳上马背,重新上路。
    “怎,怎么了。”他咽下一口唾沫,不敢询问谢观河,又找迟肆搭话。
    迟肆轻狂一笑:“你要是喝了那杯水,现在已经见神仙去了。”
    即便毫无江湖经验,谢观柏此刻也反应过来:“水里有毒?!那其他人怎么办?”
    迟肆笑道:“别人喝了没事,就你喝了会有事。”
    谢观柏大惊:“什么时候下的?谁下的?”
    迟肆偏头看了眼齐季。
    他进茶棚的时候扫过一眼,茶铺老板和茶博士都是不会武功的寻常人。
    喝茶乘凉的客人只有一两桌是带着兵器的江湖人士,其余都是普通百姓。
    他根本没在意,自然也没察觉出茶水被人动了手脚。
    要不是齐季提醒,谢观柏就差点儿在他面前把水喝下。
    “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法。”齐季染笑的眼眸闪过一丝锋锐幽光,“只是旁边有一桌人,暗中斜眼往这边看,就等着我们把水喝下去。”
    常年刀头舐血的人,对危险都有一种难以言明却极为准确的直觉。哪怕对手一个极不起眼的细微动作,都能让他们敏锐地察觉到逾常的异样。
    谢观柏身躯一颤。
    他不是不知江湖险恶,只是别人口中传言和自己亲身经历,到底隔了几重沟壑。
    第33章
    日落西山,四人在路边一座小镇落了脚。
    用过晚饭,迟肆懒散地倒在床榻上无所事事,蓦地听到一阵轻柔敲门声。
    他心念一动,急忙直起身正襟危坐,愉悦的心情抑制不住,在那句充满笑意的“进来”声中显露无疑。
    齐季推门而入,随即插上门栓,低声道:“谢观河被人盯上了。”
    他一旦认了点真,锋芒尽敛的眼眸便会浮现几分凌戾杀机。
    “如今天下皆知道藏在谢观河身上。他被人盯上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老四,你现在仍是打算蹚这趟浑水?”
    “怎么突然这么问?”迟肆漫不经心地露出一点诧异,“不是一开始就决定好了吗?”
    “我本以为不过一些绿林莽夫,以谢观河的本事不至于出事。然而现在,”齐季一顿,眸色深沉了几分,“他们出手了。”
    “他们?”
    “按那些名门正派的说法,叫做邪魔外道吧。”齐季轻嗤,对正邪之分似有不屑。
    他所在的组织,也是那群“邪魔外道”中的一份。
    凛锐笑意又随即收起:“我没见到人,不知道是哪一派的。但他下毒和跟踪的手法,不留一点痕迹让人无处可寻,恐不好对付。”
    “不知他们是对道藏有兴趣,还是只想浑水摸鱼,杀了谢观河给正道武林找点事。这些人,比你以往接待的客人要麻烦得多。”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么简单的道理迟肆不会不懂。
    “而且最初按我的设想,路上不做停留,三天就可到达摧雷山庄,”
    他无奈看了眼迟肆这个每日要赖床大半天,严重阻碍行程的拖累,“如今我们走得这么慢,给了他们大把时间在路上设下埋伏……”
    “前方道路,恐怕已布满了陷阱。”
    “可我得去武林大会上把散布谣言的人揪出来。”迟肆依旧笑得张扬肆意,丝毫没把前行路上的危险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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