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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道原身乃东天门光明宫昴日星官,下凡借身蔡氏,不知迟道友仙籍何在?”
什么名字?
迟肆一怔。对方说了一长串,他一个字也没听清。
仙籍?
他都不知道还有这个玩意。他的道统传承没有飞升这种忽悠人的说法。
“修真问道,还未飞升,没有仙籍。”
蔡星君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轻抚胡须又问:“不知迟道友在九重天中哪一地界,哪个门派修行?”
这题他会。
迟肆艳目微眯,轻慢懒散:“幽天,玉泉派。”
蔡星君谪仙之姿,喜怒皆不形于色,语调淡然看似超凡,却词词句句昭显出云泥立判之意。
“幽天地处九天西北偏远之境,灵气稀薄,难以飞升也是正常。只要道友保持问道本心,某日总能和本道在天庭得见。”
明着暗着尊己卑人的迟肆,居然被别人踩着脸上了位?
这要是能忍他就不姓迟。
“不知蔡道友又来自哪一重天界?”他问。
蔡星君神色淡然,静水流深淡泊明志:“本道位列仙班前,是在钧天界里修行的。”
为了朝宴桌上所有凡夫俗子传经布道,他加大了一点声量:“钧天位于九重天界中央,乃天帝居所。在九天之中也是物华天宝之墟,负天地钟灵毓秀之德,远非其他界域可比。也只有天资卓绝的旷世之才,才有资格进入钧天。”
“迟道友远在幽天边境,想必去不了钧天。若是哪天本道要回上界,以本道的身份之尊,还是可以带道友同往参观。”
“哦?是吗?”迟肆嘴角一勾,笑意恣心张狂:“可我来之前曾听说,钧天界已经易主。新的钧天界主还是出自幽天,和我一派有些渊源。”
“迟道友是不是一知半解弄错了?这事本道未曾听说。”
“那是道友下凡太早,孤陋寡闻了。不信的话你现在回钧天看看,就知道我说的句句属实。但要是遇到新界主可千万小心,刚才那些话要是被他听到半个字……”
他本想说“当心祖坟被刨”,可他俩论道,这话说来太不文雅。
朗音微顿:“当心千刀万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和蔡道友有一面之缘,这些事,我得好意提醒一下。”
他们二人字正腔圆口吐芬芳,暗踩明捧诋毁攀比,同桌的一众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然而神仙打架,凡人怎敢多言,只能装作不知,沉默着各自吃菜。
蔡星君不愧是下凡谪仙,道心庄重修养极高。他神色未变静心端坐,宠辱不惊气克斗牛,轻抚着胡子不着痕迹迅速转入下一个道论。
“迟道友年纪轻轻,想必入道时间不长,道行不足百年。我观道友周身先天真气,应是凝气成丹的境界。”
这话是暗指迟肆修为不高。
他止了口,没说下一句,就端坐着等别人来问。
一桌人沉默了须臾,还是有好奇之人顺着他的意出言相询:“不知蔡星君有多少年道行?又是什么境界?”
蔡星君又提高了一点声量,朝众人讲经布道:“本道千年道行,修为已至元婴境界。所谓元婴境,是指已修出元神,可以魂魄离体神游天外。”
他向众人滔滔不绝传道授业,意指自己修为高深,别看肉身坐在这里不动,元神却能天上人间碧落黄泉来去自如。
听得县令啧啧称奇。
言毕,又问迟肆:“仙门七十二秘术,不知迟道友修行哪几路?”
这话迟肆已经回答过很多次:“主修阵法。”其他法门也会一点。
蔡星君依旧静水流深,怡然淡泊:“风水秘术奇门遁甲,乃左道旁门之术,难以登堂入室得证大道。既是修仙寻道,还是修习正道才能得道飞升。”
这下即刻有人接问:“请问星君,修行哪些术法更利于飞升?”
蔡星君再次布道传经:“阵法一道实乃偏门,难以普度众生。本道一修法咒,可以腾云驾雾上天入地,也可抓鬼驱魔拯救世人。二修炼丹制药,悬壶济世泽被苍生。”
县令急忙向他询问起养生之道,长生不老之法。
一桌人心怀恭敬脸带艳羡,仔细听着下凡的蔡星君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讲述如何才能健身养性,补肝健脾延年益寿。
将迟肆这个只会旁门左道之术,不能造福百姓的仙君晾在了一边。
迟肆同人座谈论道,高下立判,云泥之别即显。
他侧头一看,才察觉方才和假神仙说话之时竟没注意到,齐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席。
杨辉羽也不在座位上。
***
月色初升,县府花园小径清幽暗雅。
齐季和杨辉羽一前一后,信步于碎石小道之上。
杨辉羽手上随意把玩着手上玉笛,昂首轻笑:“少庄主不愧是下凡的真仙,对仙界之事了解颇多。”
齐季缓步走在前面,神色平淡喜怒不显,默不作答。
杨辉羽又笑道:“我听太医院一些医师说过,若是一个人受过太大刺激,容易生出癔症。”
他语音一顿,目空一切的淡漠目光中多了一丝哂笑,又像若有似无的怜悯:“安县遭受天灾,他亲眼见着所有亲朋好友死于眼前,只剩了自己一个。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孑然一身孤苦伶仃,遭遇着实凄惨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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