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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关在此处,是因为不忍见观柏杀人作恶,对他心灰意冷?”谢观河没回应对方的招揽劝说,反问:“师兄告诉你的?”
杨闻拓一怔,难道不是?
他心下正疑,又听见对方道:“阿季,你可知我为何要把自己囚于此地?”
清艳眉宇微微一皱,似乎对接来下的话心有所感,却又心存疑惑。
谢观河俊朗面容仍然同以前一样不苟言笑,浩荡坦然:“阿季,那是因为我若不如此,恐会忍耐不住,去往京城见你。”
这一席话语气平缓,像静若止水的湖面,水波不兴甚至没有一点细微涟漪。然而水平如镜的凛然淡雅下,却压抑着震天骇地的惊涛巨浪。
杨闻拓怔楞了半晌,一时难以回神,思绪恍然中只能看清对方眼中万树红花,和自己的清晰倒影。
“你……什么时候……”
他完全没有察觉,谢观河居然对自己有情。
谢观河缓缓伸出手,将骨节分明的温厚手掌摊于对方面前:“那日旧庙,你在我掌中写字。”
他们同去摧雷山庄之时,有一日路遇暴雨进庙暂避,却遇到假扮村民妄图用迷烟迷晕谢观河,再杀之以抢夺道藏的邪门歪道之辈。
齐季识破了这些人的陷阱诡计,在迟肆和谢观河的掌心中写下文字,暗中提醒。
冰凉指尖游云惊龙的一笔一划,同时在两个人的心中镌刻下了他的名字。力透心肺入骨三分。
“你……应当已经猜出来,那时我假意接近,实则为了寻找机会除掉你。”
谢观河天资旷世年少成名。若放任自如,待其羽翼丰满,恐成朝廷心腹大患。
谢观河点点头。
他从一开始就察觉出对方的意图,齐季也明白。
二人心照不宣,表明相处融洽。
齐季笑里藏刀,谢观河则是和而不同,心怀坦荡。
“那你也应当知道我和迟肆……”
“知道。迟兄对你情之所钟,目光时刻都紧锁在你身上。你对他也一路照顾有加,关怀无微不至。”
他俩情愫暗生,两情相悦,谢观河作为旁观者,看得比局中人还要清明。
“所以我不愿从中插足。”
谢观河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他和迟肆从京城一路到摧雷山庄,面对数不尽的刀枪剑雨,结为生死之交,因此不愿夺人所爱,选择了主动退让。
“当听说你和他结为连理之时,我由衷为你们祝福……”
可他自己却是星辰非昨夜,风露立中宵。
缠绵思尽,杯酒不消,欲探看却恐扰专心,只能将自己囚于此处,画地为牢。(*)
本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未曾料到秋去春来,梦中萦绕终日的容色立于眼前,回眸一瞬,漫山倾世桃花开遍。(*)
压抑于心的汹涌波涛宛若江海决堤,一泻千里,再难复归西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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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离思五首》
《桃夭》
第147章
杨闻拓沉闷了片刻,清艳眼眸安若明镜清澈见底:“承蒙谢少侠抬爱,只是我已有家室……”
话音未完,已被浩然坦荡之声打断:“当初去往逢山村时,观柏曾一时兴起问过我们的愿望。世间万物终有消亡之日,想要大衍朝山河永固,不过是个不切实际的妄念,我劝你消除此等念想。”
“但若你愿意,我必将竭尽所能,同你一起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
杨闻拓再次沉默。
但没过多久,他抬手朝对方一礼,正言雅语淡漠而疏离:“我也劝谢少侠消除心中念想。今日是我莽撞,多有打扰,告辞。”
话音一断,清瘦身影已移于石阶口,转瞬之间消失在桃林外。
山风拂过,卷起碎红乱玉漫天盘旋,独留无声长叹。
杨闻拓出了竹林走下山道,除了杨辉羽和谢观山,多了几个等候的身影。
派去打探瑶山地形的易容密探已经回来。
见他归来,其中一位密探急忙上前向他回禀,俏皮活泼的清亮嗓音中带着几分遗憾和无奈。
——此人是文娴易容改扮。
“我以前曾听师姐说过,瑶山道路曲折复杂,如果没有引路的人极容易在山中迷路。”
“以前我还不信,咱们苍山也是拔地而起的峻岭,延绵千里不比瑶山小。我从小漫山遍野到处跑从没迷过路。”
没迷过路几字她说得含糊,一掠而过,又继续道:“没想到瑶山山道千回百转,还真有些邪门。我绕了半天似乎都在同一段山路上打转,要不是多亏了烟烟,差点被困在路上出不来。”
一旁易容过的柳烟烟补充:“山路上到处是奇石迷花,我在走过的地方做了一些记号,发现竟然重复在走同一段路。我们找不到关窍在哪儿,不敢耽搁久了只好沿着记号折回来。”
她轻叹着告罪:“未能完成王爷交予的任务。”
杨闻拓摇摇头,朝几个暗探示意无事。
只是没想到瑶山道路竟暗藏玄机,别说朝廷兵马难以攻入山门,就算打了上来也还有山路迷道。要如何对付这群占山为王的山匪,还需从长计议,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他把目光转向谢观山。
谢观山弘毅宽厚地一笑,表明自己邀请他山上,虽同意他带几个密探入山打探地形,但绝不会将山道的玄机告知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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