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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今日的婚宴之中,顾修忽而觉得感触良多。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迎娶自己的心上之人。这该是何等幸事啊?
他呢?他的心上人呢?
他顾修是亲王,是一品镇国大将军,怎么就不能娶自己的心上人呢?
顾修想着想着,猛然间拍桌站起盯着不远处武官席上吃酒的韩墨初。
“遇到你的心上人,你便把他往怀里一搂,你就说你要娶他。”
顾修心里盘算着这句话,借着冲到头顶的酒劲,预备着今时今日便付诸行动。
走过去,搂着他,说要娶他。
顾修眯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起猛了,整个喜堂都似乎都在旋转,连韩墨初的身影都有些模糊了。他又尝试着往前迈了一步,脚下颓然一虚,整个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战王殿下!快来人啊!战王殿下倒了啊!”
听到几个小厮的惊叫,韩墨初即刻搁下手中的酒杯,挤过人群走了过去。扶起顾修的肩膀,伸手探了探人鼻息。
鼻息平稳,呼吸深沉。
和小时候一样,醉过去了。
“无妨,战王殿下只是喝醉了。”
韩墨初架起了顾修的一只胳膊将人扶了起来,喝醉了的顾修根本不会借力,整个人都软绵绵的靠在韩墨初身上。
“七弟?这是怎么...” 刚刚还在招呼客人的顾攸也跟着挤了过来,见此情景,一时间倒有些尴尬:“那个,那个快去备车,送战王殿下和韩参军回去。”
深夜,战王府中。
韩墨初背着昏睡不醒的顾修一路走进了内院:“吴婶,备些醒酒汤,战王殿下喝醉了。”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哪个天杀的给殿下灌的酒啊?”已经睡下的吴婶听见动静,急急忙忙的披上衣服爬了起来。
“殿下自己灌的。”韩墨初将背上的顾修往床榻上轻轻一放,深深的喘了两口气,腹诽道:还是小时候好,至少抱得动。
“殿下,醒醒,把外衣宽了再睡。”韩墨初扶着迷迷糊糊的顾修坐了起来,还没等他给顾修宽衣,顾修整个人便都靠在了他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胳膊怎么也不肯松手。
“殿下,您这样怎么睡?听话把手松开。”
韩墨初耐着性子,拍了拍顾修的手背。顾修也不知是梦是醒,韩墨初越哄,他搂得便越紧。
“殿下,松手。”
“嗯...”
“殿下,不松手臣没办法给你宽衣。”
“......”顾修垂着脑袋,两只胳膊越勒越紧。
“顾云驰,你闹够了没有?”韩墨初终于把脸板了起来,这句话的威慑力无论顾修是梦是醒,都很奏效。
韩墨初话音刚落,顾修便老老实实的把手松开了,由着韩墨初与他宽衣解带,换上寝衣。
在与顾修宽去里衣的时候,一个小东西忽然从顾修的衣服里掉了出来。
韩墨初弯腰拾起,竟然是那只他许久之前与顾修折的那只小狐狸。韩墨初努力回忆了一下,那时在高句丽的战场上,他偶然几次见到顾修更衣,顾修每次都要藏上一件不知名的小东西。
如今想来,这孩子藏的就是这只小狐狸。
韩墨初把玩着那只小狐狸,禁不住好奇道:“殿下,告诉臣,为什么要把小狐狸带在身上啊?”
昏黄的孤灯下,顾修半梦半醒,喃喃道:“因为...我喜欢小狐狸...我喜欢...小狐狸...”
“殿下,您说什么?”
“我喜欢...喜欢小狐狸...我喜欢你...”顾修迷迷糊糊中依旧念着喜欢两个字,像是婴儿啼哭的本能
喜欢?
怎么会?
为什么?
韩墨初的第一反应是告诉自己,他一定是会错意了。
因为他们是师徒,是知己,是这世上两个最亲近的人。
他们有着世上最亲密无间的默契。他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了,多到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而且也不该想,不能想这些。
他愿意陪着顾修走到任何位置,随时陪着他功成名就,或者是退隐深山。那是一种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惺惺相惜。
赴汤蹈火,心甘情愿。
但是喜欢这两个字太重了,重到他不知如何回应。他安慰自己,也许顾修年纪再大一点自己就会忘了。
他年长,他比顾修明白得更多。他不能带着顾修一起迷足深陷,更不能让喜欢这两个字牵制自己,挟持顾修。
他不能让这两个字,成为他和顾修之间的包袱。不能让这两个字毁掉他们之间那种坚定的壁垒。
他与顾修之间那份生死与共,祸福相依的情感,比起喜欢这两个字,要珍贵得多。
韩墨初抚着胸口平静了片刻,将那只小狐狸又放回了顾修贴身藏匿的地方,伸手抚摸着顾修的额头,温声问道:“殿下,为什么要把小狐狸藏起来?”
“我...不想让...小狐狸知道...不能让小狐狸知道。”顾修嘟哝着这一句话,浑然睡了过去。任凭韩墨初怎么叫,都没有再醒过来。
不想让小狐狸知道。
小狐狸,已经知道了。
不过,小狐狸会告诉你,他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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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出现的催妆诗:1.出自《代董秀才却扇》作者:唐.李商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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