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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兴迟疑再三,心中飞速的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妥协在了家下后人的前程里。抬眸看了一眼四周,轻声道:“请陛下,屏退左右。”
顾鸿依言让连同崔尚在内的内监一律退下,只留了张子兴一人:“行了,说吧,你主子是什么人?”
张子兴见四下无人,这才缓缓开口道:“回陛下,是珹王殿下。京中这七十余家冰砖铺子中原本只有三家是珹王殿下的,已经开了四五年。今年天热,冰价水涨船高,珹王殿下便找到臣,让臣以户部的名义出面,将那七十多家铺子以每家三十两的价格盘了过来,将行市彻底垄断。得来的银子,与臣...与臣...三七分账...”
“银子?他有那么缺银子么!”顾鸿恨得咬牙切齿道:“你说,珹王他干这些事儿,究竟是为了什么?”
“陛下...陛下...您...您息怒...珹王殿下说今年是您的五十整寿,他是想在您生辰当日送您一份厚礼...才....”张子兴现下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这句话,其实就是他的催命符。
当朝亲王,不但投机取巧,牟取暴利,仪势仗贵,巧取豪夺。竟然还是为了给他这个做君王的过生日。这话若是传到百姓耳朵里,他就真成了彻头彻尾的昏君。
当天晚上,户部尚书张子兴便在家中暴毙,死因根本查不出来。
两日后,顾鸿又下旨将那些冰砖铺子以每家五十两银子的价格盘归国有,兜了个圈子归还给了原先的铺主。
又着京兆府尹姜篱督察商税,将那些日子价格奇高的冰砖征收了将近九成的税款。
这一来一回,京中的冰价一下子便降下来了。
顾修前些日子买冰的那些银子,转了个圈又回到了顾修口袋里。
第六十一章 博弈
自从户部尚书张子兴暴毙之后, 珹王顾偃便病了,说是高烧不退。
顾鸿差人问了两次,也就不了了之。
直至立秋之日复朝, 也没再在前朝瞧见他的身影。
复朝第一日, 顾鸿在前朝审的第一桩公案就是宁王顾攸殴打兵部尚书之事。
君王顾鸿端坐朝堂之上, 见朝堂之下顾攸与顾修并肩跪着,一脸听从发落的神情。
兵部尚书宋全鼻青脸肿的跪着, 连带着两个侍郎和一个主事, 脸上也都挂了彩。
此情此景,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别憋着了,说说吧,昨儿怎么就把兵部大堂给砸了。”顾鸿叹了口气,朝宁王顾攸递了个眼神:“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好好说说,朕的六皇儿好不容易有兴致出去办趟差,谁惹着你气不顺了?”
“回...回父皇...儿臣昨日是为七弟鸣不平的!”顾攸鼓起勇气,义愤填膺道。
“鸣不平?”君王顾鸿咧着嘴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攸:“你的意思是兵部上下, 有人欺负你七弟了?”
“是啊,他们就是欺负七弟了。”顾攸异常笃定的点点头。
“陛下,臣从无欺辱战王殿下,请陛下明鉴啊!”眼角乌青的宋全,急忙扣头剖白,生怕头扣得晚了,脑袋就掉了。
“姓宋的, 你还狡辩是吧!”顾攸愤怒的挺起身子,伸手指着那个被捣了个乌眼青的宋全:“父皇, 就这个宋全, 白虎军主将奏报, 军中少战甲。他告诉七弟说生铁不足要现办生铁。这也就罢了,七弟拿着王师军中的甲胄调拨,一个签印在他这儿卡了十几天!韩参军上门催过三次,连点动静都没有。足得七弟昨日自己去找,他这才慢慢悠悠的给盖了。”
“启禀陛下,这事是微臣一时疏忽了,签印之事一直是兵部主事之职,微臣一时督导不善,耽搁军务,请陛下责罚。”宋全看了眼身后那个嘴角破裂的兵部主事,头垂得更低了。
“你若是光这一件事,本王至于跟你动手么?”顾攸见人请罪,愈发理直气壮起来:“战王的军备中少了七百支木枪,着你们兵部军械库派人彻查,你说的什么?你说啊?”
“微臣...微臣...”宋全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顾攸接过话头朝君王奏报:“禀父皇,儿臣在那儿听得清清楚楚。他说的是七百支木枪不是什么要紧事,也不是能伤人的铁器,战王殿下若是觉得军备不足,七百支木枪也添不了多少银子。你这是拿准了我七弟为人不爱理论计较,更不会在君前参奏,所以纵得你无法无天了!昨日若不是本王恰巧撞见了,这笔账便又该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陛下,陛下...微臣当时手上正忙着下一年的军粮筹措,战王殿下说的事儿微臣以为不甚要紧...所以...所以...”
“修儿,你六皇兄所言,可属实啊?”顾鸿听罢,敛眉说道。
“回父皇,六皇兄所言属实。”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还跟着跪下了?起来吧。”
“父皇,此事皆因儿臣而起。而且昨日六皇兄只是掀了兵部堂上的桌案,打伤了宋大人一人,其余的官员和府兵都是儿臣伤的。”
“府兵?怎么昨日宋卿还动刀兵了啊?”顾鸿眯起眼睛,斜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宋全。
“昨日...昨日一时情急...场面混乱...微臣也不知...”
“宋卿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昨日若不是仗着朕的七皇子有身手,你还打算把朕这两个儿子撂在你兵部是如何?”顾鸿抱着肩膀,语气缓缓道:“朕看你这打,挨得可一点都不冤枉。战王身为亲王乃是国朝武官之首,你同他说话竟敢这般怠慢。可见是朕这个儿子素日里太好相与了,从不会与你们这帮尸位素餐的东西计较。公然让他拿俸禄堵你们那儿的糊涂账。朕这会儿还在朝上坐着呢,你们就敢蹬鼻子上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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