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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郎中看到黎明瑾回来了,还领着一个妇人,他站起抖一抖身上的草屑,从背篓最下面取出腕枕。
这是他的习惯,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腕枕,方便遇到了病人好看病,免得一时情急不好找。
取出腕枕后,邢郎中没有立马就给黎草叶看病,他让她先找一块平整的地方坐着休息休息:“你先坐下,平复一下气息。”
“好。”黎草叶点头,她看着两个孩子都在旁边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低声问出了她过来时想到的问题,“邢郎中,我儿子他们挖的草药真的够给我看一次病吗,我手上还有些钱,我可以付诊金的。”
在旱灾开始之初,黎草叶托黎老太帮她买了不少粮食,因为发现了芋头可以吃,一直到旱灾结束,这些放在黎家的粮食都没有用上。
黎老太后来找上黎草叶,告诉她说旱灾已经结束了,粮食这些没必要再留着,不如换成现银,一次性给她。
黎草叶回去想了几天,才找上黎老太回复说旱灾结束,粮食她确实可能用不上了,但是钱她也暂时不拿,都放在黎老太那边,免得她把钱拿回家了被人看到,不知道怎么说。
放在黎家那笔钱,黎草叶是肯定轻易不会动的,不过她手上还有几十文,仅仅付诊金应该够,她的身子她自己知道,没有吃药的必要。
至于说诊金这个问题,不是她不相信两个孩子,主要是他们两都没有见过几次草药,她估计他们两挖到的草药没两株能用的,邢郎中是不忍心拒绝他们才同意了给她看一次。
邢郎中刚开始的想法也和黎草叶差不多,在他看过了两个孩子挖的草药之后,才相信两个孩子真的做得很好,他反而给黎草叶说:“放心放心,两个孩子挖到的草药都很好,只算诊金的话给你看十几次都够了。”
黎草叶皱着的眉头稍稍松开,她坐了一会儿激烈的心跳已经平静了下来,邢郎中开始给她把脉。
不同于钱杏花是刚被饿了、累了一小段时间,黎草叶是还年轻那会儿长期被压着做事,她的身子要虚得多。
从邢郎中开始把脉,黎明瑾和黎秋生就回来了,他们两人都万分紧张地盯着邢郎中,担心他说病没法治什么的。
“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身子虚、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修养调理,最好别再做重活了。”邢郎中看了看黎草叶手指甲、裤腿上的泥,猜到她肯定是刚下了地。
“这……”黎草叶为难地皱着眉,不做重活对她而言太难了,现在她是带着儿子回娘家讨生活,没有男人在,她就得下地把自己和孩子的口粮种出来才行。
这对母子的状况请郎中有些了解,他估摸着他提出来的这个要求黎草叶很难做到,所以他接着说:“这样,我回去给你配置一盒药膏,如果痛得厉害了,就睡觉之前抹一层在很痛的地方,第二天起床会好一些。”
“药膏只是治标不治本,想让身子好些以后还是尽量就少做体力活。”邢郎中收回腕枕,“秋哥儿和瑾哥儿挖的这些草药我今天先拿走,下次我过来上河村的时候再把药膏给送过来。”
说完,邢郎中开始整理黎明瑾和黎秋生两人挖的草药,品相最好的,他都收起来单独放在背篓中,而品相稍差一些的,比如过个头太小或者太大的,他就用背篓里的绳子捆起来,堆放在背篓两边和上方。
邢郎中看着他整理出来的草药有三大捆,忍不住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草药刚好我要用,谢谢你们两个小家伙了,以后天气冷了,记得少到后山脚下来,风大当心着凉。”
“邢郎中,我以后会让他们冬天不过来的,谢谢你的提醒。”黎草叶接过话,感谢道。
黎草叶是在邢郎中把草药整理出来后才知道有这么多草药的,刚才她只看到了一小片,以为那些都是全部了。
从这些草药的样子来看,秋哥儿和瑾哥儿两人花了不少时间挖草药,真不知道他们两个小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等邢郎中走了,黎明瑾拉住黎秋生,两人乖乖站在黎草叶面前,认错:“堂姑,刚才我撒谎了,其实我奶没有找你,是我想让你跟着我一起走。”
“娘,这都怪我,是我不想让外婆和两位舅母知道,瑾哥儿才那样说,你要怪就怪我吧。”黎秋生在他娘跟前话多了些,抢着说。
“行了,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黎草叶打断他们。
说句实在的,看着两个孩子为了给她治病悄悄挖了这么大一堆草药攒起来,黎草叶再想生气,这气都没法生起来。
“堂姑,堂表哥很担心你的身体,刚才邢爷爷背走的草药大部分都是他挖的,我每次都来得更晚,没有他挖得多。”黎明瑾一个劲地帮黎秋生说话。
突然想到了什么,黎明瑾将他们两人的手一起举起来:“堂姑你看,堂表哥的手比我的粗糙多了,当初他第一次看到邢爷爷挖草药他就记住了,自己一个人挖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后面才跟着他一起的。”
黎明瑾的手没有那么粗糙,一是因为他更后加入挖草药小分队,二则他每次挖的时间短,最重要其实是他现在每天上午要跟着他娘学绣花,他不敢把他的手弄得太粗糙,不然他娘一准骂他。
“哎……”黎明瑾的话说得黎草叶的眼泪立马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是真的没想到秋哥儿会这般懂事,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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