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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气氛似乎略有些尴尬,沈静回头看看快沉落的红日:
“上车赶路吧,不然恐怕赶不到住宿的地方了。”
赵衡点头,转身登上车辕。放下车帘之前,动作顿了顿,对沈静说道:
“我曾取字仲安,伯仲叔季的仲,平安的安。”
戌时将近,夜色深沉,两人才赶到最近的镇子上。
敲开了一家小客栈的门,掌柜上了年纪,脾气也好,亲自抱着草料要去喂骡子,又喊起伙计为两人准备餐饭。只是伙计年轻,脾气急躁,半夜被叫起来脸色就不那么好看。沈静也不计较,跟着到了厨房,塞给伙计一把铜钱:
“夜深了,我自己会做饭,不耽误小哥了。请帮忙备点水和米就行了。”
伙计推让几句,收下了铜钱,端出两碗剩了的冷米饭,一碟腌的酱瓜,和半只硬邦邦的烧鸡出来,指指炉灶边的柴火:
“缸里有水。柴也是现成的。省着点用。”
说着打个呵欠,便转身又回房去睡了。
沈静自己点着了炉灶,先烧了一大锅水,舀出来两盆端到后院赵衡房里用作洗漱。然后才回厨房将剩的冷饭入锅,挑了几块还像样的鸡肉撕碎和进锅里去,熬出三碗软糯的鸡丝粥来,和酱瓜一起端着到了豫王房里:
“后厨没什么像样的东西。简单用些,早点歇着吧。”
豫王刚洗漱了,正用毛巾擦着手,闻言丢下毛巾转身坐到桌上,送一勺粥入口,点点头:
“不错。”
沈静站在一边等候。
豫王利索的喝了一碗,正要去端第二碗,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沈静:
“你也还没吃吧?”
沈静上前将空碗收了,把托盘上剩的的两碗粥都端到他面前:
“锅里还有。”
豫王看他一眼,推了其中一碗到沈静跟前,言简意赅道:
“坐下一起吧。”
纵然身着布衣,豫王还是豫王,依旧有他不容拒绝的气度在。沈静犹豫片刻,顺从的坐到对面。
两人安安静静喝完了粥。沈静将东西收拾了,迟疑了下,还是问道:
“我把被褥搬来,在门口睡吧。万一夜里不安生——”
“不必。”豫王一边利落起身,一边解着腰间长带,“没什么事。回去好好睡吧。”
一夜无话。
沈静本就浅眠,次日天刚亮便被客栈的动静吵醒,便起身先到外头街上买了些吃食。回到客栈时有不少人正在围桌吃饭。沈静想找掌柜要热水,在门口略站了站,就听旁边有人边吃饭边议论着:
“……王彪下狱了,那布政使王炳堂呢?”
“听说抓了两个,但没有布政使。一个是指挥使王彪,另一个好像是宁夏那边来的将军,姓方,叫方什么来着,专门来平乱的。好像还是豫王爷从前在宁夏的手下。”
“那信阳岂不是乱了?”
“乱不了,好像有个京城来的太监坐镇领兵呢。现在城里正四处捕杀乱民,昨日一天就杀了一百多个!还有好些个随着流民作乱的衙门里的官吏,也都一起杀了!”
“这么厉害?!”
“堂堂亲王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把朝廷命官给杀了,王爷的面子哪里搁?那可是带过兵的亲王!杀这几个人还不是小意思?”
“啧啧!这一下子河南‘二王’就只剩了一王了。这位王彪大人不知道长不长的了。”
“这个谁知道。听说豫王还在信阳呢,要是没解气,保不准什么时候就给杀了。”
…… ……
沈静回到自己房中,坐在床头心思满腹。
王彪和方廷祥下狱,曹丰接管河南兵权。昨天一早的事如今还历历在目,王彪和方廷祥跪在豫王马车前头请罪。
因为信阳之乱触怒权倾朝野的豫王,一省指挥使受牵连下狱,这听起来似乎都顺理成章。
可是沈静怎么想,都觉得有点怪怪的——到底怪在哪里呢?
正在想着,有人在门口轻敲然后推门进来。沈静回头见是豫王,连忙起身:
“这么早就起来了。”
赵衡点头:
“嗯。”
沈静将外出买来的早点一一摆在桌上:
“早饭已预备好了。”
豫王入座,抬头看沈静一眼:
“坐吧。”
“我已先吃过了。”沈静收着随身行囊,“你慢用着,我下去套好骡车。”
赵衡咬了一口还热着的炊饼,慢条斯理咀嚼完了,才道:
“妙安。”
沈静转身。
豫王抬头,狭长的丹凤眼瞟过来,对着沈静微微笑了一笑:
“这一路虽然只有你我二人,但小有和曹丰已提前安排妥当了。凡是沿途落脚的市镇,都有护卫在暗中盯着。虽然不能说万无一失,你也不必如此紧张。”
“是。”
豫王点头:
“去吧。”
沈静点头,提着行囊退出房间,先去掌柜那里结了账,又来到客栈后院套好骡车,待豫王出来,又踏上一天的行程。
这一天中间几乎没有休息,按照计划,两人紧赶慢赶,天黑前赶到了安徽界内一处较大的镇子。街头有人摆摊卖杏子,沈静将骡车略停了停,买了二斤杏子,顺便向人打听了客栈的情况,这才驾着车往镇子里头去,最后停在镇子东头一处不大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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