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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见他“愉悦”的收下酒后,炽君沉沉的松了口气。
两人在庙宇里的桃花树下搭了张桌子,再加上几碟小菜就这样喝了起来。炽君给他讲了自己这些年的干的大事,为了照顾他“喜欢听话本”的性子,期间还故意讲的抑扬顿挫想博人一笑。
裴云清全程都沉默的听着,并且在适当的时侯露出笑容。
故事讲完,炽君提出了让裴云清帮他管理地府的想法:“云清,你是个天才,是我生来见过最优秀的人,天上诸多神也不及你,是你的话一定能办的很好的,我相信你。”
他的语气里满是信任。
裴云清将杯子里的酒仰头喝尽,一挥衣袖在这庙宇的屋檐下挂上了“酆都祠”的牌匾。他眼里盛着激烈燃烧的火,以及汹涌的情意:“我愿意追随你,这牌匾就是我为先生立下的字据,……而我将永世为地府肝脑涂地,我将会是大帝的第一个信徒.......”
最后,炽君践行了他十八岁那年的愿望,带着裴云清再飞了一次九天。
越过南天门,他们来到诛仙台,炽君指着那些蓄势待发的天雷对他说:“三日后,你将从那里飞升成神,足足八十一道天雷。”
“不要怕,我会一直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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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裴云清拖着几近废掉的身子在众神震惊的目光中走出来后,他就知道炽君又食言了。
他早就猜到了,本来就不该抱有什么希望的,炽君那么忙怎么会真的赶过来......
没关系,等他休息好了自己去找他就好了,答应了炽君要帮他忙,自己一定不能毁约。
可.......明明他答应了的啊。
裴云清现在浑浑噩噩,眼睛里不知是血还是泪流了出来,他胸口闷痛,刚换上的一身骨头还没能适应好,腿脚一软就朝地上栽去。
再次醒来是在神界宫殿中,因他还没封号所以宫殿暂时没有名字。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进来的是他不认识的人,穿着一身黑衣,带着夜色的寒意。
裴云清有点恍然的想:炽君不是说九天之上无黑夜吗。
“你醒了?”见他醒了,夜神立马笑着走过来,一身寒意也因此消散了不少。
“那么凶的雷都没劈死你,真是命大啊。我是夜神,掌管人间黑夜的神,是炽君在神界的好友,他托我来照顾你。”
听到熟悉的名字,裴云清这才从放空中回过神来,沙哑着问:“他在哪儿?”
夜神失笑:“你这刚醒来就提问的毛病跟谁学的?先乖乖的躺着休息吧,其他的事等好了再说。”
裴云清却固执的问:“他在哪儿。”
夜神愕然,半晌无奈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他就传信来让我照顾你,别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着床上的人失落的样子,夜神又忍不住出声安慰:“别难过,他又不会跑,等你好了去地府找他不就行了?”
谁知床上的人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谁难过了?”
夜神:“..........”
好吧,是他多嘴了。这孩子性格真是炽君的翻版,不愧是那人带出来的孩子。
夜神摆摆手从身后拿出一个黑盒子递到他眼前:“这是天雷剔下来的骨头,留在诛仙台了,你下来后没带着我就自己做主张给你收起来了。”
“拿着吧,做个纪念,也不枉白被雷劈那一回。”
“哦对了,这个你可以埋在你的宗庙底下,算是一种仪式,是每个飞升的神都会做的一件事,算是除了灵魂外对一个神最重要的东西了吧。”
裴云清低着头没回他话,只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那根右边肋骨。
那是炽君换给他的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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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
这里虽说已经建设的差不多了,没正式运转起来依旧有点不对劲,好在酆都大帝想的比较全面,在六界生灵不出现暴毙的情况下还是能运转过来的。
这离炽君的理想地府还差很多,曾听炽君给自己做过畅想,所以裴云清是知道这么个结果的。
他刚一入地府,便有无数他见都没见过的小仙、精怪将他围了起来,然后跪下来山呼海啸般的高唱:“参见殿下。”
等他从震惊中反应回来,裴云清才搞清楚状况:哦,原来炽君又跑了,临走前交代地府一干业务还没怎么熟练的鬼仙们,他,新飞升的新贵,裴云清,将是地府新一任主人。
裴云清随意抓了只鬼呆滞着问:“他最后是从哪儿消失的?”
那鬼给他指了指那座桥。
桥下是炽君处理的恶鬼,死后化成黄泉水,汩汩的流着。裴云清踏上那座桥,在想炽君答应自己的事,想他那天向自己讲述他是怎么在地下发挥他的才华时温柔的语气,以及邀请他共事的期待。
像梦一样。
但他还是想在这里等他回来。
裴云清这一站,就站了千年。
这一千年里,天灾频发,六界除了神佛两界生灵涂炭,炽君当年在南天门的语言最终还是出现了。地藏王菩萨和夜神带着人赶来时,裴云清正从桥上走下来。
他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平静的露出身后的一个小女孩,淡淡地跟大家介绍:“这是孟婆。”
从此,地府多了一个能抹除鬼混记忆、忘却前尘的鬼仙,而裴云清下来的那座桥也有了新的名字,叫:奈何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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