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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大人说话慢条斯理,说完了原告的状词之后,又问被告铁青:“你可知罪啊?”
“大人,草民也要告状!”铁青一拱手:“草民要告宋家居心不良,扰乱粮价市场,并且威胁村民,助纣为虐!”
他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
“哦?”县令大人看了看宋大少爷:“说说看。”
宋大少爷很生气,铁青这个庄稼汉子,跟他站在一起,同在公堂之上,他就够憋屈的了,还要被告?
“大人,宋家主母以粮价为诱饵,要挟草民必须纳其女为妾,并且以每年收购粮食,比市价高一个铜板的价格,要村民们劝我夫郎同意,全村人的生计都被宋家主母捏在了手里头!”铁青说的也是大实话,并且她也很懂得语言的艺术,不就是夸张,渲染吗?
有啥的啊?
他不仅说了,还出示了证据,那就是当时,宋夫人签订的那个收购粮食的文书,这是铁青早就准备好了的东西。
“草民无奈,只好以身犯法。”铁青又道:“根据《大臻法典》规定,平民四十无子,方可纳一妾以承香火。草民今年二十五岁,成亲方才一年而已,算是新婚,与夫郎感情深厚,纳妾一事,实属被逼迫所致,请大人明鉴!”
“你胡说!”宋大少爷赶紧反驳:“你讹诈了我家的田地和铺子!请大人明鉴啊。”
“你才是胡说八道。”铁青也反驳他的话:“你妹子给我做妾的时候,她就是贱妾,按照律法规定,是不能有私财的,她的人,她的东西,都是我这个当老爷的才对,所以那田地,那铺子,都是我的,我乐意给我夫郎,怎么着?”
要说起法律条文,宋大少爷可不如铁青这个看了好几遍《大臻法典》的人。
其实县令大人也不太清楚这里头到底有啥规定,他只好问身边的许州:“《大臻法典》里头真有这一条?”
“应该是有的,你忘了?铁青可是买了三本《大臻法典》回去的人,八成是每天都看看。”许州嘴角抽了抽,说实话啊,《大臻法典》他还自己买了一套回去呢,但是只看了个开头儿,那里头好几本那么厚的书,谁能看完啊?
他也就是用的时候,查一下而已。
不用的时候,是没心思去看的……可是铁青这么能说,是他看过了?
真不容易啊,佩服之至。
县令大人估计也想到了这一点:“原告,你可有何话说?”
宋大少爷能有啥话说?这事儿本来他们家就不占理,送礼给县令大人,竟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而铁青则是一拱手:“请大人为草民做主,草民为了不让那贱女人进门,都没有让她迈门槛儿,直接绑在老榆树下一顿抽,这样不要脸的女子,可不能进草民家的大门,会坏了草民的名声。”
外头看热闹的人嗡嗡嗡,苍蝇开饭了一样的议论了起来。
“宋家原来是这样的人家啊?”
“没看出来啊!”
“宋家女这么不要脸呢。”
“宋夫人是个寡妇,能拉巴大两个孩子,不容易,但是这家教可就不好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啊!”
“估计是跟她娘一样。”
“不要脸啊!”
“缺汉子么?”
越说越往下出熘了。
宋大少爷这个气啊,脸都气红了:“县令大人!”
他倒是知道找谁好使,可他给的那点钱,县令大人也拿着烫手啊。
这么多百姓们都知道的事情,他要是颠倒黑白了,还有他的好吗?
可是县令大人也为难,他要是判了宋家败诉,那宋家的各种关系,还不得给他施加压力啊?
这就难办了。
许州大概也看出来县令大人的为难了,想了半天才偷偷地道:“不如各打三十大板,两边各自安好,您看呢?”
“不错不错!”县令大人立刻就宣判了。
结果出人意料之外,宣判的结果很有趣。
宋家以行商做奸诈之事,谋取不义之财,谋求不义之亲,本案判处宋家败诉。
铁青以草民之身,行纳妾之礼,违背法典规定,故而判处铁青缴纳二十两银子为罚款,以儆效尤。
至于宋家的那些田地和铺子,就像是铁青所说,当时宋家女身为铁家贱妾,那东西自然是铁家的了,后来宋家赎回宋家女,铁家也放了宋家女自由,两家互不相干。
当然了,也互不相欠。
铁青轻轻松松的就一拱手,给了书办二十两银子,就算是完事了。
他毛儿都没掉一根啊!
宋大少爷不服气,可是不管他怎么喊冤、怎么用话威胁都没用,最后都给县令大人喊烦了:“你要还是觉得冤枉,可以继续上诉,去府城告状就行了,那里你不是有认识的人么!”
真当自己这县令是白当的吗?
这么多人看着,这么多人知道的事情,他怎么偏向宋家啊?
说是很严重的结果,但是宋家也没有伤筋动骨,更没有蒙冤。
要真是个厉害的,恐怕宋家的铺子都得充公,因为他们家扰乱了粮价市场,这么屁大点地方,就那么几家粮店,竞争关系激烈啊。
这么多来看热闹的人,其实都是那些粮铺老板掌柜的找来的,此事被他们大大的宣传了一把。
宋家要收粮食,就得三个铜板一斤的高价走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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