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哪里卖鱼？”李红梅有点没方向。
    关妙仪说：“咱们去镇上的餐馆问问吧。”
    镇上的大小餐馆不少，但形成规模的只有两家，其余的都是卖快餐。关妙仪之所以选择先去问餐馆，是觉得这个年代能开有规模的餐馆的人，也是算有些本事和人脉的。这些人可能不只在镇上开餐馆，在县上可能也有产业，或者是认识县里做餐饮的老板，这样的话，今儿她把鱼卖到餐馆里，那以后家里的其他菜再找餐馆谈供应的事也容易了。
    “嗯，可以先去问问餐馆，咱家的鱼这么好，卖给餐馆的话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关国伟也这么觉得。
    “对，我们卖十块钱一斤。”关妙仪道。
    “十块钱一斤？”李红梅惊了，猪肉才三块一斤，这鱼虽然甚是美味，但卖十块钱一斤真的会有人买吗？
    关妙仪：“先试试。”
    一家人直奔镇上的曹记餐馆，两大餐馆之一。
    门口的服务员是个势利的，见他们一家的穿着打扮透着寒酸，就露出了嫌恶表情，将他们拦在门口：“这里用餐才可入内，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关国伟笑着道：“小伙子，你们老板在吗，我们想找你们老板谈点事情。”
    服务员态度敷衍，摆摆手：“不在不在。”
    关国伟：“那你们管事的呢？我们这里有品质很好的鱼，想问你们餐馆要不要，麻烦你帮我们叫一下你们管事的可以吗？”
    “我们主管要处理的事多了，怎么可能什么阿猫阿狗都见。”那服务员已经不耐烦了，“走走走，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关国伟还要说话，关妙仪拉了拉他的衣摆：“爸爸，我们走吧，换另一家。”
    刚才服务员和关国伟对话的时候，关妙仪已经注意到店里走出来个男人，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个男人就是曹记餐馆的主管。那男人视线在他们身上逡巡了一番，听得她爸说是来卖鱼的，皱了下眉转身就走了，显然不待见他们。
    只能说，以貌取人是人的通病。
    关妙仪对自己空间的鱼很有信心，所以也不想舔着脸去求人，爱要不要，她就不信卖不出去。
    一家人又提着那桶鱼去了另外一家餐馆，吕记餐馆，门口的服务员倒是热情，听说他们想卖鱼给餐馆，让他们在门口等着，去里头喊来了主管。
    吕记的主管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未等关国伟说话，对方就道：“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有专门的采购人员采购食材，我们不需要鱼，你们请回吧。”
    “您可以先看一眼我们的鱼，真的不错。”关国伟极其争取。
    对方却摆摆手，不愿意再听他多说，而且像是怕被他缠上一样，脚步匆匆进了餐馆。服务员挡在餐馆跟前，陪着笑脸：“不好意思，你们还是换另一家吧。”
    “没事，谢谢哥哥。”对方态度和善，关妙仪也回以笑容。
    “这下怎么办？”离开餐馆，李红梅越发六神无主，“要不要去快餐店问问？”
    关妙仪摇头：“不去快餐店，就算快餐店的老板识货，也不会买咱们的鱼，那里的顾客消费不起十块钱一斤的鱼。我们去市场吧，爸爸你觉得呢？”
    关妙仪明明可以自己做主，却还要问一问关国伟。她小小年纪主意多就算了，这可以用早慧来解释，可这种做决定的事情自己还是暂时交给家长来吧，不然就显得她超出年龄的稳重老成了。太稳重老成的话，爸妈只怕要担心。
    “行，就按妙妙说的，我们先去市场问问情况。”关国伟深看了一眼自家闺女，这孩子小小年纪，却是能担得起事的。
    第29章 重逢
    到了市场，关妙仪直接去了水产区，找了一个面善的摊主问能不能借用他们的摊位卖鱼，她们付租摊位的钱。
    摊主是个大娘，她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关妙仪看人的眼光没做，这位大娘犹豫了一下，最后在旁边买河虾的大爷的鼓动下答应了下来。
    见摊位就这么搞定了，关国伟等人也是高兴不已，连声跟原摊主道谢。
    大娘有些不好意思，动作麻利地将自己的鱼堆放到一边，给他们腾出一个位置。
    一家人绕到摊位里边，关国伟从桶里将两条鲫鱼抓到台面上来，大娘和大爷看到那么大的鲫鱼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道：“这是鲫鱼吗？这也太大了吧！”
    “是鲫鱼，野生的。”关国伟笑道。
    “这鲫鱼这么大这么肥，一定特别好卖。”大爷笑道。
    另一边的摊主和对面好几个摊主也都看了过来，有人心里想着，这家人也不是长期卖鱼的，回头打声招呼，让他们抓到鱼卖给自己，自己可以从中赚点。而有人心中却想着，这人的鱼这么好，又要抢走好些单生意了。
    大鲫鱼养在桶里一个晚上，在空间井水的滋养下，依然活蹦乱跳，放到台面上还扑棱了两下，空气中仿佛荡开了鱼的清香。
    市场这会儿人慢慢多起来，来水产区买鱼的人路过关妙仪家的摊位都好奇地凑上来看，看那鲫鱼又鲜又肥，有人问：“你这鱼怎么卖？”
    “十块钱一斤。”关妙仪接话。
    那人瞪圆了眼睛，不满道：“十块钱一斤？你这鱼怎么跟牛肉一样贵啊，抢钱呢这是！”
    关妙仪不慌不忙：“我们这鱼不一样，其一它是野生的，其二它好吃美味，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你十块钱买上一斤回去尝一尝，就知道买值了。”
    那人：“可这也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五块卖不卖？”
    现如今猪肉才三块一斤，五块钱一斤的鲫鱼，也是可以大赚一笔了，关国伟和李红梅的目光不自觉看向关妙仪。闺女买鱼，势在必得的，他们不敢多嘴。
    关妙仪气定神闲：“十块钱，一口价，不议价。”
    “不是……”那人无语地看向关国伟和李红梅，“你们两个大人不说话，让一个孩子在这瞎喊价？”
    关国伟摊手：“我们家买卖上的事我女儿做主。”
    “真是胡来！”那人甩甩手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念叨，“卖这么贵，我看你们这一天也卖不出去。”
    围观的人也纷纷说太贵了，摇着头走了，有那想买的，一看到大家都嫌贵，也在想自己若是买了，会不会被人说是冤大头？算了，还是先看看情况吧。
    旁边的摊主是怕被抢生意的那个，见是这样的情况，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嘲笑。
    而对面那两个摊位的老板，听到对面的鲫鱼要卖十块一斤，纷纷摇头，熄了中间商赚差价的心思。十块钱一斤的鲫鱼，这辈子都没见过！
    人来人往，很多人在关妙仪家的摊位上停留询问价格，听到是十块钱一斤，摇摇头走了。
    旁边的大娘见是这么个情况，劝道：“我觉得五块钱一斤也可以了，要不你们就五块钱一斤卖吧。再这么下去，我担心这鱼不新鲜了。”
    “谢谢大娘，不过我还想再等看看。”关妙仪朝大娘笑了一下。
    市场的门口，一位少年四处张望。来陶江镇已经有一个月了，少年很喜欢来市场。每次来，他的目的也不是买菜，而是四处张望，好像再找什么。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四下张望，然后就看到了弯唇微笑的少女，市场里的人来来去去，少女的微笑隐匿又复现，如一抹鲜妍的色彩，在少年的眼中跳跃。
    少年的心猛地一跳，他紧盯着少女，直直地朝卖水产去的摊位走去。
    “哎，阿遇，你干嘛去？阿遇！”少年的身后，一个姿容端丽的妇人喊了他几声，见他没反应，只得错开人群跟了上去。
    少年一直走到关家卖鱼的摊位前，定定站住，眼角含笑看着面前的女孩。
    关妙仪刚跟另外一个客人说“不议价”，一回到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唇红齿白的少年，少年的皮肤很白，在来来去去皮肤都有些偏黄的人群中，白得有些耀眼。
    关妙仪眼睛猛眨了几下，这少年长得真的好像沈遇霖！！！
    不对，沈遇霖的皮肤是偏小麦色的，而且气质也更冷些，眼前的少年长得太白，而且眉目间尽是温柔……虽然五官很像很像，但不一定是他……听说沈遇霖是海市本地人，他既是遥远的海市人，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妹妹？你是来买鱼的吗？”关望忽然出声，打断了关妙仪的思考。
    少年也回过神来，眼前的少女和那个她有几分相像，但不尽像。可能是因为太瘦了吧，而且那个她眼睛要更大一点，鼻子要更翘一些，脸上的表情透着一股坚韧。
    “你到底要不要买鱼？”关望又问了一遍，透着不爽。他真的看不惯眼前的少年，因为他一直盯着自家妹妹看，一看就是有企图。
    少年收回视线，想了想，没有立刻问对方的名字，那样目的性太明显了，恐怕会吓到对面一家。他抿唇笑了一下，想了想，指向台面上的其中一条鱼：“给我来一条。”
    关望瞪大眼睛：“你要一条？你都不问问多少钱一斤吗？”
    “哦，多少钱一斤？”少年像是才想起来，笑着问道。
    “十块钱一斤。”关望回道。
    少年还没说话，跟在他身后过来的那个姿容端丽的妇人就惊讶道：“这么贵啊！这是什么鱼啊，怎么卖这么贵？”
    “这是野生鲫鱼，很好吃，无论是煮鱼汤、清蒸还是红烧都很好吃。”关望说。
    “阿遇，你想吃？”沈欢馨看向儿子，“你不是不爱吃鱼吗？外公外婆也不怎么爱吃鱼，咱这么一大条回去可别浪费了。”
    阿遇？名字里也有个遇字？关妙仪眨了眨眼睛，垂在身侧的手因为紧张攥紧了。
    真的是他吗？
    少年摸了摸鼻子：“忽然想吃了。”
    沈欢馨：“那也不用买一条吧。”
    少年：“反正有冰箱，吃不完就冻起来。”
    想想也是，沈欢馨便道：“那行，来一条。”
    大顾客啊！！！关家所有人以及旁边的大娘和大爷，一双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关国伟跟旁边的大娘借了称，把那条鱼放上称：“十斤五两，一共105块钱。”
    旁边路过的人纷纷往这边看，这个小镇，漂亮的女人也有，但像这么漂亮又这么有钱，不多。
    付了钱，沈欢馨没有接过关国伟递过来的袋子：“能不能帮我们把这鱼处理一下？”
    关国伟笑道：“没问题。”
    说完就去旁边借用大娘的砧板处理起鱼来。
    看到这个美丽妇人一下子买了一整条鱼，而且还是十块钱一斤的鱼，一下子一百来块钱就给出去了，旁边的人好奇问道：“这鱼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少年接话：“好吃，我们海市人都喜欢吃这种野生的鲫鱼，而且在我们那边，这种鱼卖得可贵了，起码要翻一倍。”
    沈欢馨奇怪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把话收了回去，笑着点了点头。
    这小子这是要做什么，怎么忽然说起慌来？
    第30章 助攻
    那问话的人听说海市人都喜欢吃这种野生鲫鱼，顿时心痒痒的。海市，那可是大城市，而且看这对母子的穿着打扮，长相气质，确实也像是大城市来的人，应该不会有假。自己没机会去海市，尝一尝海市人最爱吃的野生鲫鱼也不错啊。
    “大姐，你家这鱼论块卖吗？”那人问。
    “卖的卖的。”李红梅立马道。
    “那给我来一块。”那人道。
    关妙仪刚刚避开的目光又落回少年身上，心跳更重了，一下一下的。
    海市人？真的是他？
    少年没有再看关妙仪，而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关望，随后移开目光。这可是未来的大舅子，不能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关国伟杀好了鱼，装好袋之后递给沈欢馨，又从桶里拎出一条鱼，放到砧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