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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有趣处,他还给林方胥赐了个骂状元的歪名,只因他这个状元是被石聆骂出来的。林方胥谢恩,不觉面子受损,反觉得十分高兴。明珠朝开国以来,状元何其多,即便是连中三元,他也不是独一份,可这骂状元,他却是唯一一个了。
而林相对于这件事,却是哭笑不得。
林方胥自幼跟着他,他最知道这孩子的脾气,当初他执意回乡,将林相气得差点卧床,之后突然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通了。原来居然还有这番故事。
林相觉得,顾瀚之这个老头儿实在是有病。不就是拜个女子为师吗,儿戏一般的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从小到大,林方胥这猴崽子干过的糟心事儿海了去,连要抄家掉脑袋的话他都说过。如今这孩子愿意静下心来干点事,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拜个女子为师又怎么了?不是事儿!
于是早朝在一派和乐融融之中结束了,不高兴的只有顾瀚之自己。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几乎是诸位大臣最后一次看到景仁帝的笑脸。
谁也不知道,就在此时,城门口发生了一件事。
一匹瘦马,驮着一个人,人的怀里紧紧地攥着一封信。
人早已经死了,是挂在马上回来的,这匹老马也在不久后死于马厩。八百里加急,又带着伤,人和马都道了极限。
这封加急的信件没有如常走既定的流程,而是被越级呈到了皇帝的龙案之前。皇帝看了信上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忽然,皇帝大怒,掀翻了价值连城的墨玉砚台。
曲江灾银被劫,流民暴动,打伤官员,曲江境内一片混乱。
赈灾的银子没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连朝廷的银子也敢动?流民暴动又是怎么回事,这些刁民,不是已经给他们粮食了吗?不是也给安置他们了吗?怎么还会暴动,还打伤了官员?
他们这是要反了吗?
景仁帝面色如霜。
出了这样的事,皇帝自然会生气,别说是皇帝,换了谁,心情也不会好。
只是,这个时候,景仁帝只当这是一次不该出现的意外,是一次事故。既然是意外,总还能挽救。因此,他立刻召集大臣,紧急商讨曲江灾银一事。
此时,所有人都还没有意识到,这封血书只是一条□□。
正是由这条□□开始
明珠朝,就要变天了。
宫内出了大事,宫外的人却还不知道。
今日正式女学上课的日子,放了课,五公主借口问书,逗留不去。这位堂堂五公主虽然对石聆很好,性子也算活泼可爱,但是撒泼耍赖起来,也是真叫人没办法。她不回宫肯定不好,可是她要留下,又有谁能管她呢?
尤其是,石聆也没有开口说话。
似玉和腊九等人只得吩咐下去,叫厨房准备丰盛些,五公主今儿要在府上用晚膳了。
其实对于五公主的心态,石聆多少也能理解。这位公主思路作为都很是奔放,可偏偏是个金枝玉叶的身份,在皇宫里整日憋得慌,这才找个理由便跑到石宅来找自由。至于数学一事,她固然是有几分喜爱,但更多的还是借口罢了。
石聆只把五公主当做年纪小的妹妹,凡事由着她,只在她惹出大事前点播两句,五公主不是笨蛋,懂得适可而止。一来二去,两人相处也算愉快。
石宅就只有石聆和石琮礼兄妹两个,没什么规矩,由于五公主留下,索性就提前了饭点儿。用过餐后,天还没黑,五公主又在石聆书房闹了一会儿,这才准备打道回宫再不回去,宫门就要关了,堂堂公主彻夜未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石聆收拾了笔墨,正要去送五公主,却一抬手弄翻了男学的名册,五公主眼见地扫到一个名字,忽地一怔。
等一下!
她捡起册子,用力地看了两眼,确认没错后,狐疑地抬头:林方胥?
石聆一怔:五公主认识?
五公主因为近日醉心于数术,成天往宫外跑,根本没有关心今年的科考。她只知道石聆的哥哥中了榜眼,却并不知道状元是谁。
五公主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咬牙道:我怎么会忘了他。
五公主?
五公主沉吟半晌,将名册放下:冤家。
冤家。
戏文里喜欢用这个词打情骂俏,暗指男女间爱恨不由人。可是在五公主嘴里,这词儿的味道就不太对。
不是含羞带怯,也不是什么欲迎还拒,而是咬牙切齿,刻骨铭心。
可以说五公主养成今天的性格,和林方胥这个人脱不了关系。
林方胥作为林相族人,身份不低,但是和正儿八经的皇帝女儿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林相曾任三师之一,于宫中教导诸位皇子皇女,林方胥那时便作为小书童跟着林相行走宫中,增长见闻。
彼时三皇子和五皇子尚未夭折,后宫里总还是有几个男孩子的,因此这学堂便将就着上着课。由于人少,公主们便也被要求来听着,不用多么出众,但是作为皇室公主,知书达理总是要的。
五公主就是这时候与林方胥相识。
五公主生性活泼,小时候就是个野的,最爱跟人开玩笑。非要比方的话,她就像现代小学里的男孩子,越是喜欢一个女生,就越爱欺负她。那时候,皇宫里没被五公主的恶作剧整过的人少之又少,可偏偏五公主的性子得了景仁帝的心,对她宠爱异常,因此,并没有人敢教导她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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