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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究竟是把那个孩子刺死在母亲的面前好一些,还是让他们母子分离更好一些。
但是这几日文贵妃与他难得的说了许多的话,尽管他也猜得到,这些话究竟是有多少真心说给他听的,又有多少是为了给几人求情而说的。
萧谨不在乎,权利掌握在他的手中,而现在他便是掌控生死的王。
他开始问出之前的那一个问题,他说道:“朕给你一个选择,两个孩子之间你选一个,一个死,一个活 。 ”
这个问题真是无趣,但是萧谨想,他还是很好奇当人面临选择时,他们会如何去做。
就像是,他的母妃在生死之际选择了他的兄长,那个女人用她自己的性命来换,换他放过那个所谓的哥哥一命 。
但是很可笑不是吗,他和兄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怎么舍得杀掉他呢。
若是当时母妃没有说出那句话,那他心中尚且会留有一丝安慰,他会安慰自己母妃心里到底是有他的 。
哪怕他一直活在兄长的光环之下,他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但是一切都没有关系,因为还有人记得他,就像他之前一直以为的一样。
他想,兄长记得他,才会把他从别的嫔妃那儿接回去,但是他现在才明白,如果母妃真的爱他的话,在他生下来的时候就会央求父皇把自己留在身边抚养,而不是来施舍这些点滴的关爱。
如果兄长真的把自己当成他最亲近的兄弟的话,就不会任由他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来欺辱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太可笑了。
叶小妹颤抖的抱住自己的手臂,她想她是害怕听到这个选择的,但是她也明白嫂嫂最后会选什么,嫂嫂会选……
“我选小妹。”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安梨红着眼睛说出了这个答案 ,她的手在颤抖着,她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话 。
小妹是相公托付给她的孩子。
如果她的儿子没了,她会用一生去怀念,会永远记得他,可是如果小妹因此丢了性命,那她该如何面对相公和小弟。
该如何面对,这个把自己都要当作娘亲的孩子。
“你舍得?”仿佛是听见了一个莫大的笑话一样,萧谨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真是虚情假意,装腔作势,你觉得你自己现在说的话 是发自真心的吗 。”
他见过许多的许多人说着许多的话,他们大多是没有真心的,他们就像是凭着自己的本能说出了这些阴阳奉承、阿谀谄媚的话 。
无论是不是出自真心,但这个的确就是她的选择。
安梨不知道萧谨会不会真的杀了她的孩子,但是她不敢赌。
“嫂嫂……” 叶小妹瘪着嘴大哭出声,“嫂嫂选小侄儿!”
萧谨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开始无趣起来,或者应该说这本来就是一个很无趣的问题,只有在观察到人们面临选择时的神情才是他得到乐趣的来源。
但是这几人的确是太无趣了,他们给的答案总是能够出乎他的意料,超出他掌控范围之类的事情他向来是最不喜欢的。
春柳仍旧是跪在地上,她小心的朝着屋外一点一点的挪动距离,她要去找贵妃,不然皇上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不敢去想。
文贵妃的确是来了,她本来是想要来看一看小安嘉的,结果还没有走进屋内便察觉到了这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萧谨看见她,便收起了自己方才那一副神情,转而细声问她,“你现在怎么过来了,歇息好了吗?”
二人说要一起去御花园。
文贵妃挽住他,将他带出了屋内,继续做着迎合他的事情。
萧谨一边说着自己最讨厌那些虚情假意的人,但是却又享受着别人对他殷勤而又唯唯诺诺的态度。
见二人走远,春柳松了一口气。
安梨捂着自己的心脏慢慢的弯下腰来 ,她不知道自己说出方才那一些话是花了多大的勇气,她是有多么的难过与痛心。
她的孩子还在熟睡着,不知道自己已经面临了两次的抛弃,或许不是他们想要抛弃,而是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叶小妹睁着眼睛不停的流着眼泪,她扑进安梨的怀里头一次的感受到了如此真实的被爱着的感觉。
她其实是有些怪嫂嫂的,怪嫂嫂醒后没有去找她,而是只关心小侄子,但是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嫂嫂她,从来都没有不爱她,只是她现在更需要去爱小侄子。
小安嘉有些不爽的哼唧了两声,从襁褓中伸出小手来,他被扰了觉,此时有些想哭,但是却打了一个小哈欠之后又缓缓睡了过去。
安梨的心抽痛着,她在春柳的搀扶下慢慢靠着软枕躺下,小安嘉就在她的臂弯。
“您别哭了,坐月子期间哭不得,对身子不好,”春柳叹了一口气,她打湿了布巾来替安梨擦拭面部,“咱们娘娘会护着您和小公子的。”
从始至终,安梨都不知道文贵妃为什么要护着自己和孩子。
他们身上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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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已经行走了许久,将士们换上寻常人家的衣裳,他们从不同的关口进入,而后缓缓的到达京城,他们没有大动干戈的攻占城池,而是用着一张张通关的凭证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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