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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知裕过来说了句算了,就叫人将那两人请下去,该送医院送医院,该给补偿给补偿,甚至还安排了专人上门赔罪,毕竟魏家虽不怕事,但到底远来是客,事情闹太大谁都不好看。
    魏知年发泄了一通,竟只是重新挽了挽袖子,又整理一通西服领子,之后依旧风度翩翩的随魏知裕往冯督军他们所在的那处去了。
    冯督军人不算年轻,不过那双眼睛仍然利的很,如今再看魏知年,略改之前的轻蔑,意有所指一般:“看不出来,知年小友真深藏不露。”
    魏知年遂用十分标准的手势向冯督军敬一军礼。
    “不敢在将军跟前班门弄斧。”是将军,不是督军。他依旧风度翩翩,却莫名多了一点让人看不透的城府。
    冯督军闻言大悦。
    谈判很顺利,尤其是魏家近年搭上的美国军/火/商供的货从数量到质量都比之前的供货商更好,华夏土地这片急需开发的市场就这样成为魏氏商业版图的布局之一,魏知裕一向喜这里的女子,魏知年知他癖好,因此在他提出在上海多逗留几日的要求时并没拒绝。
    或许是源于儿时的经历,将满二十一岁的魏知年其实对女人的需求并没有其兄魏知裕那般急迫。因此他开始有大把时间在上海闲逛。
    之前十几年高强度的生活令他很少能拥有如此空闲的时间,魏知裕担心他的安全,本来想要人跟着他,但他那时年少,亦知自己对于别人的价值远不如魏知裕,因此十分果断的拒绝了,随手拿了把枪便出门了。
    雁阵惊寒,上海分明的天气带着凛冽的凉意窜上他的脖颈,深灰色的围巾随着他的脚步带起来的微风起舞,他连车也不要,就这样慢悠悠走在上海街边,如局外人一般欣赏着这里的繁华与众生。
    第67章 . 母子 她的骨肉,她的伤口。
    除了租界之外, 上海的其他地方大多龙蛇混杂,不过青天白日里还是太平的。
    这是他第一次来上海, 见街头一排一排的小店,有卖布的、有卖鞋的、有卖成衣的,也有糕饼铺、面馆、杂货铺,往来的人流与车马形成鼎盛的喧嚣,稍微有点家资的男女都爱坐黄包车出门,再富裕些的便是坐车了, 偶有人在这里见到魏知年,不免惊觉宛如一位贵公子误入凡俗人间,也会令车马放慢脚步, 像是想要偷借时光。
    时约十一点,正是家家户户要吃午饭的时间,一家极不起眼的小店飘来阵阵香气。魏知年循着香味走进去, 只见是一间十分狭窄的面店,但收拾倒还干净,一位收拾齐整的跛脚妇人走过来,她见了魏知年, 先是一怔, 然后便用上海话问他要吃什么?
    魏知年对本地方言不是很精通, 但好歹也听懂了, 他在不发飙时决计是那种让人无可挑剔的贵公子, 谦和有礼的要了份菜单, 选了个比较靠里的座位坐下, 选了一份店里招牌的蟹脚面,又要了一碗红豆汤。
    之后店里有三三两两来几个人,可见虽店面不大, 生意却还兴隆。
    不过这样的小店,过来的多是周围做活的,或是普通人家的小百姓,魏知年那一身高定西服加薄呢外套与这里的环境颇是格格不入,浅灰色西装仿佛沾不得尘似,他人也坐的笔直,因无聊,便随手拿起店里小书架上的报纸看起来。
    这种店也没有先上甜品还是先上主菜的规矩,没多久那位妇人就端了碗温热的红豆汤上来,她的性子似乎极好,兴许是觉得眼前这位客人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又注意到他似乎不是很懂沪语,便用蹩脚的官话同他讲:“现在天凉,这个要趁热喝。”
    魏知年不过是笑着点点头。
    不过一碗小小糖水,但不知为什么,竟令他身心愉悦。一碗蟹脚面很快也端上来了,妇人似是之前感受到了他的冷淡,店里客人也多,妇人渐渐忙碌,这次就没再嘱咐他什么。
    忽然一个很豪横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魏知年拿筷子的手便顿了顿,但也不过真的只是片刻而已。外头的纷扰真就与他无关,只是一心一意地吃着那碗蟹脚面。
    “册那,把那个婆娘叫出来!”几个青壮汉子齐齐涌进来,将这间本就逼仄的小店挤满了,青天白日的天光平白被逼成一种暗淡的青灰。其中一看就是引头的,扯着嗓子嚎开,店内吃饭的众人见此,三三两两结账散去,最后唯余剩魏知年不紧不慢地吃着那碗蟹脚面。
    那跛脚妇人早慌了神,嘴唇一动一动不知喊着什么,魏知年素来心冷,此情此景下,也只是皱了皱眉。那群人早在一进来就注意到了他,不过并没有把他当回事,只当是个不知人间疾苦和人情世故的阔少出来体验生活。
    也不知道那妇人说了什么,几人又把周围的桌子都掀了,其中一个瘦些的,尖嘴猴腮,吊着眼同魏知年道:“小赤佬,你今天来这来的不是时候,快走快走。”
    魏知年听了,眉毛也不曾动一下,不过左手顺势弹了弹裤子的灰,依旧充耳不闻地吃着那碗蟹脚面。
    那群人今天过来是有要事,那瘦子见魏知年不理他,只是又骂了句就算了,并没做纠缠。
    他们一股脑往后厨涌去,跛脚妇人要拦,却被他们直接扫到一边,只见一个约莫五十岁的妇人被他们拖了出来。岁月让她的脸上染上风霜,常年的劳作让她的脸色有些枯败,但仍可从眉眼中看出她年轻时应是个绝色美人,尤其那一双眼,即使老了,蒙了尘埃也蒙了风霜,也仍有令人不忍忽视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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