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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赵琼,饶有深意地问道:“不知平邑郡主和崔家,又有什么交易呢?”
“崔家来找我,无非是为了我弟弟”赵琼抬头看向皇帝,两人视线交汇,一时谁都没有移开眼。
“崔家是在给自己找后路。这点皇上与我心知肚明。而我朝崔家要银子,自然是为解官学财政紧缺之困。官学有了银子,才能资助寒门子弟,广收寒门。这些人他日及第,才会是真正的天子纯臣。”
何鞍面上一直是带笑的,但那不过礼貌性的笑,直到此时,听到“天子纯臣”几个字,才忍不住大笑起来,拍掌道:“好!说得好!崔鸣要是知道他用来对付我的银子,兜兜转转竟然到了我的手中,真不知会作何感想。”
“那皇上会让他知道吗?”赵琼笑着反问。
“自然是不能了。”何鞍遗憾地叹息一声。
他此刻才正眼打量赵琼,她两颊略丰,有点像薛宝钗的鹅蛋脸,但头小脸小,所以看上去不会太显雍容,反而有种轻盈的美感,略显郑重的皂色深衣更是衬得她肤白如玉,在阳光底下像是发着光。
如果生在现代,何鞍估计她也会是个精英高层,还是那种网上轮流转发美照夸赞的大小姐级别的人物。白富美出身,人又聪明有谋略,家道中落后独自创业,白手起家,重回巅峰什么的,简直是另一篇爽文代表。
不过很可惜,她生在古代,但——
何鞍:“郡主智计过人,也堪称的上是人才,如此人才,仅封个郡主,朕倒觉得有些可惜了。正好朕有意择封女官,要一个身份高贵、能压得住阵脚的,不知郡主可有意?”
想也知道,作为黎朝开国以来的头一位前廷女官,要面对如何巨大的压力。如果本人身份不够,亦或是心志不够坚定,恐怕还真胜任不了。
对此盛情邀约,赵琼的反应是:大可不必,敬谢不敏。
她起身福了福身,干笑道:“多谢皇上厚爱,但是平邑志不在此。”
让她看那些枯索无味,需要咬文嚼字去品读深意的公文,不如直接杀了她来得干脆。
“不过若是皇上信得过我,我倒有一个绝佳的人选。”
“是谁?”何鞍好奇地问。
*
赵琼出宫时,已是黄昏时分。
她进了屋,就瘫在床上,闭着眼直喊累,娇气的模样看得凰儿抿嘴直笑。
她跪坐在床头,替赵琼把钗环都卸下来,绑得紧紧的头发也终于可以放下来了,赵琼只觉得头皮一松,浑身都跟着放松下来。
“进一趟宫,差点没给我累死。”赵琼嘟着嘴抱怨,昔日她是金枝玉叶,见皇帝哪有得着正装打扮?披着头发让父皇帮着梳辫子也不是没有过的事。
真正装打扮进一回宫,才知道有多累人。
“姑娘起来换身梳洗更衣吧,完了奴婢再给你按按肩背,能松快些。”
“我也想起来,可是动不了了——”她哼哼唧唧的撒娇,闭着眼躺在床上,伸出一只手:“凰儿拉我一把。”
凰儿只得去拉她,结果还没拉动,正压在赵琼身上,赵琼哎哟一声滚到床里侧,抱怨道:“你怎么这么重呀!”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凰儿大喝一声,伸手去挠她痒痒,两人滚作一团,正笑闹间,哒哒的敲门声传来。
凰儿侧过脸看向门口,脸上还带着玩闹的笑,将垂下来碎发勾到耳后,扬声问道:“谁啊?”
“是我,傅宪。”
赵琼顿时神色一敛,让凰儿伺候着换了身家常便服,头发也松松挽了起来,这才让傅宪进来。
傅宪满脸喜色简直压抑不住,快步走进来,单膝跪下,抱拳朗声道:“殿下,好消息,彦儿已经收服了胡氏旧部,西北军权尽归我手,皇子殿下已准备择日登基举旗了!”
“你说什么?“赵琼腾地一下站起来,走到他跟前,黛眉紧紧锁着:“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为什么没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皇子殿下想要给殿下一个惊喜。”傅宪没有留意到她的神色,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笑呵呵地道:“皇子殿下真是长大了。”
赵琼冷笑:“是长大了。”
翅膀硬了。
还敢跟她玩惊喜,看她不打死他!
棋子
“哦?官学已经开始收学生了,不要一文钱?”阮瑾吃惊得手里的茶果都掉了,白色锦袍染上一块黄色油斑,分外明显。
他却顾不上更衣,直直走到崔九跟前,着急问道:“前些日子不还说国库紧缺吗?你父亲吏部尚书的月银,户部尚且要打白条子敷衍搪塞呢,哪儿来的钱给官学?”
“我哪儿知道去?!”崔九翻了个白眼:“就这还是我大哥透出来的消息呢,你可千万别再漏出去,否则我大哥饶不了我。”
崔家子弟众多,崔九年纪小,尚未入仕,所以才有时间跟阮瑾这等富贵闲人厮混。
阮瑾连连摇头:“我爹好容易筹到了十数万两,只等着进献上去,在皇帝面前讨个好呢。这下可好,他算盘落空了,只怕人又得郁郁好一阵子了。”
阮家家主也是个出了名的人物,素来胆小爱哭,连妻子和儿子都只能哄着捧着。
赵氏蒙难,他没那个胆子抗敌,直接降了,然后躲在家里不肯见人,母亲悄悄告诉阮瑾,他一直躲在被窝里偷偷哭,哭得涕泗横流的,一日不停,直到得到平邑郡主获封的消息,才算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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