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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双大红绣玉兰花的绣鞋的主人却没有如他预想的那般匆匆离去,反而以似乎更欢快的脚步,冲着他而来了。
“裴哥哥!”他蓦然抬首,直直撞上她干净澄澈的眼睛。那双翦水般的瞳眸里,没有惊惧,没有厌恶,只有满满的欣喜。
裴宣怔了怔,开始疑心这是个美好的梦境。
这样的神情,他只在从前她和沈容安相处时见到过。更不用提,她竟会用这么亲昵的称呼喊自己这一桩了。
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却见她立时放下了手里的食盒,对着西边喊了一句:“秋环,这汤你给爹爹送进去,再去替我跟姐姐复个命,我先走了!”
便红着脸牵起他的手,拉着他进了那片绿茵合地的竹林里。
……
“裴哥哥,这是我为你绣的荷包。”
裴宣接过,是个靓蓝色的荷包,针脚细密,荷包上的络子很是好看。他的掌心就像被灼了一下,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能得到她亲手做的针线物,沉默了一下,问道:“为何送我这个?”
方才还欢欢喜喜的女孩子怔了怔:“你不喜欢吗?”
她委委屈屈地将右手食指给他看:“为了让长姐教我做荷包,我不知道被针扎了多少回,你看,还有印记呢……我不管,你不许说不喜欢,喜不喜欢都得戴上,不然你就是玩弄别人感情的负心郎!”
负心郎?
这说出的字句,恃宠而骄的情态,让裴宣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明亮和柔和。
他放低了声音,攥住她的食指轻缓地揉着,道:“不是不喜欢,我是问,你为何要费这么大力气?你……心悦我吗?”
陆明舒双颊滚烫,又羞又恼:“你这人!”低着头踢着竹林里的小石子,声音糯糯几不可闻:“分明是你先说心悦我的,怎么转过头来不认账……我爹说了,女孩子家家要矜持,我可不会说些你们男人爱听的……”
话未毕,裴宣已经一言不发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搂住那细腻柔软的腰肢将她按在竹林背面的假山上,用力地俯首吻住那红润的唇,如同对待上佳的美酒一般,细细地研磨品尝,缱绻滚烫。
良久,直到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才慢慢地退开半步的距离,但臂弯仍旧将她牢牢地禁锢在四方天地里。
怀里的美人脸红心跳,被吻得脚心发软,手指要紧紧攥住他的衣袖身子才不会往下滑:“……登徒子!”却没有恼怒责怪的意味,反倒像是夫妻俩调笑的闺房情趣。
裴宣呼吸急促。这样满心满意钦慕于他,仿若他做什么都乖乖承受的舒儿,他从没有见到过。
“舒儿不喜欢吗?”他目光暗下来,轻咬着她的耳垂诱哄,声音像数年的陈酿,醇厚而低沉,将她呼吸紊乱,满眼情意的样子尽收眼底。
同所爱之人缠绵悱恻,哪里有不喜欢的呢,陆明舒想了想,还是踮脚在他的唇角吻了吻:“喜……喜欢。”
毫无疑问,这个吻带来的是更灼热的呼吸与几乎无止境的纠缠。
竹林深深,杳无人迹,只有偶尔飞过的翠鸟扑腾几声,伴着风声一道作响,却掩不住娇娥低低的惊呼和吸气声。
“不……不行……裴哥哥……我……我还要嫁人呢……”
裴宣热烈的吻落在那白皙如雪的脖颈上,落在她湿漉漉的眼睫上,一点一点瓦解着心上人的意志:“舒儿,你只能嫁与我。你要嫁的人,定然是我。”
裴宣想,他确然是个伪君子真小人。平日里装得满不在乎,可有可没有,其实心里的执念快把他逼疯了……
若非如此,他又怎会救下她后将她放在身边,由得她和其他人误会她是他养的外宅?若真是个高风亮节的君子,就该放她隐姓埋名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说到底,他舍不得放开她,舍不得放弃这个让他们二人重新来过的大好机会。
到如今,他竟借着一个梦境臆想她爱他,臆想她肯点头与他做夫妻之间才做的事……真是卑劣极了。
可才经历过翻江倒海天崩地裂滋味的美人却搂紧了他的颈子,光洁的额头上有些细密的汗珠,嘤嘤呜呜地对着他喃喃:“裴宣……你怎么总不信……我真的心悦你……”
倒真是让人沉醉的温柔乡。裴宣吻了吻她的下巴,不禁在想:倘若这个梦境是真的就好了……
*
天光大亮。
裴宣睁开眼,刚要起身,便发现自己的腰身被元姝牢牢抱着,亲昵得过分。昨夜吃醉酒后的一幕幕闪入脑海中,他伤神地揉了揉眉心,轻手轻脚地将环着自己的手臂移开,下了床榻。
打开门,低声吩咐守在外面的丫鬟:“打水来。”
……
元姝醒来时,听闻裴宣已经在净房沐浴了,没有觉得奇怪。昨天晚上那一通折腾,她为了护住大人的面子没让外人进来,自个儿也没气力服侍他沐浴,大人是贵公子出身,爱干净也不足为奇。
她换了一身海棠红的衣裙,笑眯眯将枕下的契书放入袖中,等他出来,才命人摆了饭。
“大人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她笑着试探。
裴宣拿筷子的手一顿:“……什么?”
元姝指了指床头放的那匣子:“大人给了我好些田契地契……”
话还没说完,丹兰的眼睛先亮起来。大人给姑娘置私产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若真成了,往后不管有没有恩宠,这一院子的人都饿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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