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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巴不得朝晋王这个无耻之徒心上扎刀子,可更不愿让她只在自己跟前满面通红,眸含欲色的诱人模样被别人瞧见。
裴宣来了,明舒一颗心便放到了肚子里,乖乖巧巧地听他摆布,抱着他的腰身不松手。
对晋王而言,这无疑像是在他的怒火之上烈火烹油——方才她百般不愿,傲气得像神妃仙子,再狼狈也不肯对他说半句软话。如今到了裴宣掌心,却任他搓扁揉圆,恍若他说什么都是对的,连思考的时间都欠奉。
“裴指挥使打伤了本王,竟敢还这样放肆,难不成你以为,父皇真信任你信任到了这种地步么?”
裴宣掀开眼皮,目光冰凉一片:“……微臣不过是看到有歹人在欺负我的未婚妻,下意识地出手保护而已。殿下这样说,就是承认对臣子的未婚妻心怀歹意了?陛下在望月阁设宴,殿下却独身来此处,闹到御前,殿下难道真以为御史们都是软柿子?”
晋王瞳眸缩了缩,眯着眼睛没说话。
方才裴宣若是冲过来抽刀对他动手了,他暗中的人立刻将他乱刀砍死也无妨——禁宫重地,敢对皇子下死手,管他是为了什么不着调的风流韵事,父皇也只会恨他不识抬举,死有余辜。
可那石子是暗器,也并未伤他命脉,若让人强行出手,锦衣卫和裴宣安插的人不会坐视不理……而以这幅模样闹到御前,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裴宣冷哼一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亦不再多说。
明舒的动作很及时,若不是让他冷静了下来,方才的局面,大约真会有些不好收拾。他来了,他的人手不是群龙无首,就能与晋王的人暗中对峙。但他这个领头人万一犯了错被人捏住了把柄,其余的人,也就成了乌合之众。
明舒能感觉到,面前的人还很愤怒,杀意在他胸腔里聚集,她咬了咬唇,抓着他的袖子低声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再这样僵持下去闹大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晋王不能随便动,他们即便要报复,也只能徐徐图之。
裴宣眸光晃了晃,俯身去看她的脸。虽然是借口,可闹了这一场,她的脸色看上去是有些苍白。当下,他也无心和晋王这个鼠辈多纠缠了,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裹住她,温声道:“好,我们先回去,陛下那边,你不用担心。”
临走时,裴宣目光冰凉地看了晋王一眼,冷笑道:“殿下以为,如今,已经是必胜之局了么?微臣倒觉得,未必。”
晋王没说话,眸光却像一条毒蛇,粘连着二人紧密相连着的双手上,久久没有移开。
他原以为他是疯子,没想到,他们更疯。
为了这虚无缥缈的风花雪月之情,竟敢明着对他这个唯一有希望的皇储开战。他咧嘴笑了笑: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黑夜里,有几道身影急匆匆地现了身,看见晋王身上的血迹,大惊失色:“殿下……快去找太医!”
他们见晋王神色都没几分变化,还以为这伤口不严重,谁知道血都快布满晋王半边身子了!
为首之人暗暗胆寒:殿下竟有如此心志,或许,他方才是真想激怒裴宣,逼他对他动刀,然后让他们杀了他……
*
仪态端庄从容地上了宫门口的马车,明舒的腿顿时直不起来了,浑身虚脱得几乎瘫软,心有余悸地跌在了他怀里。
裴宣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见她这样,心知她方才被吓坏了,忙用手一下下地摩挲着她的后背安抚:“没事了,没事了,以后咱们能不进宫,就不进宫了……”
他也没想到,晋王敢在皇后的千秋节上闹出这么大的乱子。照明舒的说法,前殿走水就是他的手笔,任谁去想,都想不到他疯魔至此,猖狂至此。
裴宣对这怀里的玉人心疼不已,明舒却像炸毛的兔子,猛地推开他,气急了道:“我不进宫,你能不进宫吗?你怎么敢就这样对他出手,你方才还想杀了他!你不要命了吗?”
她看得真真切切,若不是她及时拦住了他,他手里的绣春刀都要抽出来了!
明舒看着他脸上无奈的笑容,眼圈里的泪珠打了个转,大滴大滴地滚落:“你混蛋!我就想让你活着,先前才千方百计地推开你,你倒好,前途性命都敢不要!我想用苦肉计杀了他,死我一个就够了,你偏偏要拦着……你拦着我,怎么自己还犯糊涂?”
她越说越委屈,俏生生的面容上全是泪,哭得声线都在发抖。
她实在是后怕极了,这人一向看上去冷静镇定,怎么关键时候,犯这样的糊涂?若方才他真的喋血当场,她简直无法想象……
裴宣看着她发怒的样子,先前始终难褪冰寒的眸子像是缓慢消融的冰雪,一层层化开,似春风回暖,带来了无限生机。
他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揉捏,另一只手指腹小心地去擦她的眼泪,轻声道:“这么说,鞠园那次,你那簪子,真是用来行刺的?”
所以,要在事发之前,和他想办法划清界限。可他偏偏没如她的意,让朝堂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对她有意。
他越擦,明舒的眼泪就掉得越凶,呜呜咽咽地捶着他的胸膛:“都怪你!我……我不是傻子,我看得出,晋王想用命格之说控制我,让我变成他听话的附庸……当时我家的事,他和沈容安定然都在里头掺了一脚,是仇人,杀了也是应当的……我不杀他,陆家的其余人,估计日后也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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