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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有钱的小丫头啊。”那人咧嘴笑,却无声。
钱,又是为了钱,当一个有钱的小娘子就这么难吗!
但此刻为了保命,她自然要服软。祝清圆立马从衣襟内掏出一沓银票,这原本是她为逃跑而准备的,足值五千两。
正当她颤颤巍巍要交出银票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队凌厉的马蹄声。连她都听见了,何况胡左使。
胡左使转头看去,就是这一刹那的工夫,那西域马已经碾过荆棘,跃然眼前。
马上的郎君鬓发飞扬,凝眸漠然,现出身后迢迢一线的冷灰天色。他于马背上腾跃鹘落,手中的薄剑轻略过胡左使的脖颈。
鲜血如注扬洒半空,祝清圆整个人眼睛都忘了眨。但是下一瞬落在她眼上的并不是那人腥脏的血,而是郎君带着山间凉风的掌心。
“咴——”
骏马脱缰的长鸣终于撕开了这沉沉的一夜。
“李行……”小姑娘怔怔开口,拉下他覆在自己眼上的手,直直地掉入郎君眼眸深处。
二人不语,嫁衣与玄色武袍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交融。
这一场恶战终于结束,四野逐渐安静。
李衎将浑身是伤的小姑娘横抱起,而她只是平静地望着逐渐泛起光亮的天际。
云下阴阴沉沉,水雾笼罩在连绵的山尖,灰黛一片,带着尘土味的雨水噼啪而下。
小姑娘伸出满是血污的手心,小声道:“下雨了。”
郎君第二次从她满脸的水迹中认出她的眼泪,指腹轻轻擦过,什么也没说。
他抱着她一步步走远。
景明九年二月终,河水破冰,大雁北归,而雨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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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2章 、吹吹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衎抱着她重回山道,裴缨等人鏖战过后,正在倚马擦剑,一看到李衎便纷纷站直立好。
可算找到了。裴缨感慨,偷瞄了下世子怀中的小姑娘,浑身脏污,脸已失了血色,苍白如透光雪帛。
好家伙,竟还穿着嫁衣,只是已然破烂得不成样子了。
想起自家殿下平日里的整洁有序,裴缨不由略带嫌弃道:“快放她下来。”
祝清圆在昏昏沉沉中,恍惚也听到了这句话,立刻下意识地抓紧李行的衣襟。
她此刻真的不想一个人待着。
但郎君果然还是松开了手,将她放到马背上。祝清圆有些难过。
可下一刻,李行自己也翻身上了马。雨逐渐大起来,她鬓发全湿,抬脸迷蒙地看向李行。
雨水划过郎君如玉下颌,方才还泛着杀意的凛冽气息此刻尽数收敛,与这春日雨中的绵山薄雾相融。
他垂眸,冰凉潮湿的修长手指抚上小姑娘的后脑,将其一把按入怀中,用大氅将她罩住。
暖意霎时自四面八方涌来,脉搏与雨滴共振。
李行的声音沉沉传来,一直震到她的指尖:“累了就睡一觉,但要记得抱紧我。”
小姑娘动了动她麻酥酥的手指,软软地圈住郎君的腰身,骏马扬蹄,往起伏的山路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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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清圆睡了很沉的一觉。
再醒来时已回到了元兴驿站,软被轻裘,紫烟袅袅。窗外还是淅淅沥沥的雨幕,一片青濛晦暗,像江南无穷无尽的雨季。
而桌前,正坐着李行。
他背对着她,正缓缓斟茶,一片静好。只是衣袍大敞,迤逦在地。
好好地脱什么衣服!
意识过后的祝清圆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动作惊动郎君。
李衎起身回头,瞥了她一眼,淡然无言。
而后他向她走近,慢慢俯身,从小姑娘手中抽出那根玄色的绦带,长发滑落肩头,一直垂到祝清圆的锦被上。
手心织物摩挲,小姑娘才惊觉郎君衣袍不整皆因她,在马上熟睡时扯住人家的腰带不放。
祝清圆赶紧撒手,郎君一时失力,撑在床头。
没了潮湿的雨气,郎君胸膛的热度更加直接地传来,祝清圆脸开始泛红,觉得有些热。
她把脸扭过去,小声道:“多谢相救。”
“无妨,护你上京是我的任务。”李衎站好,将绦带重新束回腰间。
祝清圆屈膝抱紧自己,闻言朝李行瞪过去:“可你根本不是赵家的人!”
郎君无言,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恰在此时,门外笃笃,是元兴驿馆的内当家前来送汤药。妇人推门而入,打破了房内凝滞的状态。
李衎一看有人来,立时要走。
而祝清圆见他不言不语要走,怒气与委屈一下冲了上来,她急急喝道:“李行你站住!”
小姑娘下巴微抬,有些倔强,青丝舒展,只露出羊脂玉扣般小巧玲珑的耳垂。
她指着掌柜夫人手中的汤药道:“你来喂我。”
一时连掌柜夫人都愣住了——他俩不是,并非亲眷吗……
李衎垂眸不语,三人僵持之际,他竟真的从那妇人手中接过汤药,向祝清圆走去。
小姑娘眼泪都开始打转了,他若是不从,只怕待会儿便是水漫金山。
妇人觉得此间气氛难耐,头不是头脚不是脚的,不等吩咐,便快快携着食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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