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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这一提便成功打开了祝清圆的话匣子。
“的确有些后怕。”小姑娘望着他,突然生了几分依赖,侧开身子让路,“进来说吧。”
初春的夜里还是寒凉,小火炉烧得正旺,但终归还是只能暖这一小片地方。
这才站在门口说了不到两句话,祝清圆的脸色便开始泛白,像是冻着了。
李衎开口:“觉得冷便去床上躺好。”
小姑娘嘟嘴:“可是我书还未看完……”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眸亮亮,“不然我躺着,你读给我听吧!”
祝清圆未料到自己的提议正中李衎下怀,只管开心地脱去披在身上的外袍,爬上床榻。
李衎接过她的书,一回头,正巧看见祝清圆被外袍带着,一并褪去的贴身丝罗斜襟,露出玉肩一角。
圆润小巧,似生来就该是他掌心之物。
李衎别过身去,心绪却全然乱了,捏着书册的指骨紧绷,眼睫轻垂。
“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呀!”
祝清圆将锦被一直拉到鼻尖,长发铺陈,只露出那双灵动的眉眼,乖巧得让人想好生揉揉她。
李衎想起在赵家处夺来的庚帖,才记起这小姑娘甚至尚未及笄。不由有些发笑,自己方才竟对这样一个小丫头,起了涟漪。
郎君收拾好心绪,捧着书缓步走来,坐在小娘子床侧。
许是烛火暖帐,又有晚香袅袅在侧,祝清圆觉得郎君眉目都柔和起来。他的指节修长,拂过书页,鼻高唇软,像极了画上的谪仙人物。
“五月五日埋蜻蜓头于西向户下,埋至三日不食则化成青真珠。”
李衎的嗓音低柔沉缓,读此志怪之书也不让人觉得害怕。
“世间之事可真是奇怪。”祝清圆喃喃道,“虽说涂山教所行恶毒,但那柳仙姑能够倏忽来去也是真的?莫非就如书中所说,是用了戏术。”
小姑娘喋喋不休:“其实从涂山教回来后,我一个人在屋子里便总会想起那些可怕的事,坐下后也不敢轻易回头,生怕会看到些什么……”
说着说着祝清圆的眼眶又红了,但又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来。
李衎害怕她眼泪掉落,鬼迷心窍般开口:“今夜我陪着你,放心睡。”
小姑娘还汪着两泡眼泪呢,听闻此话忍不住咧开一个笑,泪珠都给活生生收回去了。
她立刻蜷起身子侧个身,找到最舒适的姿态,声音闷在被子里说:“郎君说话可要算话,一整夜也不准走哦。”
李衎默然,独自承受自己给自己挖下的坑。
他独留一小盏烛光继续给祝清圆念着书,满纸怪力乱神,却意外的安宁祥和。
直到小姑娘呼吸匀停,安安静静陷入熟睡,才缓缓起身离开。
而底下的郎君们眼睁睁看着月上中天,困得满脑浆糊,终于把世子殿下给盼下来了。
郎君们一见李衎的表情,立马收起瞌睡,谨慎有序地行动起来。
将祝清圆的宝箱一件件抬走,直抬到无人巷尾,才放上平板车拉走,不留下一丝动静。
又将蔺霄提前收来的一箱箱粮草放归原位,这箱子与祝府的箱子无甚差别,即便是祝清圆,也不一定能一眼认出。
“这些财帛运回蜀中后务必守好,不得挪用。”李衎叮嘱着蔺霄。
书生抬眸看他:“世子不打算用来招兵买马?”
李衎冷笑:“我还不至于做赵恒那般的人。”
上一世太傅赵恒费尽心机将祝清圆接至京城,以长孙纨绔之名霸占了祝清圆带去的家财,实则却是用这钱买通了京郊卫军与宫门守卫。
另外赵恒对朝中上下的拉拢与打点,所耗甚大,想来也是借了祝家的财帛之力。
他欠这小姑娘良多,不敢想象她知道真相时的样子。
李衎默默捏紧成拳,但今生一定不能再让赵家得到祝氏之财,待叛臣平定后,他定悉数奉还与她。
月沉西落,子时已过,眼见东西已然搬运完好,李衎再次往楼上走去。
“世子,你这是?”蔺霄叫住他。
郎君脚步一顿,却并未回头多作解释——他与小姑娘之间的约定,不足为外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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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祝清圆竟然是最早醒来的那个。
她透过纱帐,第一眼见到的是郎君撑头入睡的模样,熹微晨光从他背后照来,一切朦胧柔和。
祝清圆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下床,蹲在他身前抬头看。感慨着,平素冷眼肃清的郎君,闭上眼睛竟是这么的恬淡。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陪了自己一夜。
祝清圆心里暖流奔波,轻声绕到屏风后去更衣,然后歪头想了想,放了点东西在李衎手旁,才悄悄推门出去。
直到日头渐渐升起,即便是春日暖阳也照得人有些发烫,李衎皱着眉醒来。
一眼看去,床榻上已经空了,想必祝清圆已经起了,却没有惊醒他。
李衎正欲起身回房洗漱,却发现手旁压着一把金叶子。他莫名地拾起,原来金叶子还有一张小笺。
他展开一看,只见纤纤小字跃然纸上——陪、睡、钱。
郎君脸一黑。
祝清圆浑然不觉自己已惹火上身,正巧笑嫣然地在楼下与其他护卫套近乎。
“昨晚膳食可还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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